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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东西吃,还是我的错了。

两个人争吵起来,男人抱怨女人当初夸下海口说能获得觉醒,女人指责男人逃离教会的那一天起,就没给他们找到适合的居所。他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让房内腾起小小的旋风,再迸射轻微的咒光。

孩子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它专心致志地吃着那些脏腑,把整个腹腔都吃空。

也就在这时,两人才停止了争吵。女人拿过一块布,把吃饱喝足的小崽子擦了擦。男人则从柜子里扛出那个玻璃缸,将孩子放到里面。

他们倏忽又恢复了和平的模样,彼此沉默又默契地配合着。

鱼缸正好能装下孩子,男人则在鱼缸口拉上屏障。蓝色的咒力变成一个严密的盖子,咒力的脉络与他和女人的掌心相连。

孩子天真地拍打着玻璃钢面,望着他的父亲和母亲。男女则闭上眼睛,口中念诵咒语。

蓝色的咒力滚动,传输着孩子的法力。孩子也躁动了起来,拍击越来越猛,身上的血管也在细嫩的皮肤上显现,眼睛变得通红。可以看得出它很痛苦,所以他哭嚎着。可玻璃缸严密地隔绝着声音,只有咚咚咚拍打成为房内唯一的噪响。

随着咒力的过渡,孩子的头发色彩变得更浅了。

他拍击的力量也从重变轻,不消几分钟,便带着泪花,精疲力竭地睡去。

几分钟后,男女把咒力的牵连取消,睁开眼睛。男人把孩子抱出来放在床上,女人则愁眉紧锁地盯着丈夫的举动。

片刻后,男人叹了口气,道——“七年,真的可以让我们觉醒吗?”

“就算我俩不能觉醒,但我们去过雪山,那我们的孩子就一定能觉醒,”女人瞥了男人一眼,咬了咬牙关,“所有资料都是这么说的,放心吧。”

说完她低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对丈夫道——“你消除孩子的记忆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裂岩历,1965年,冬,夜。

无名山岗,小屋。

屋内一片狼藉,看得出两人才经历过一场剧烈的争吵。

孩子越来越大了,它的头发已经彻底变得雪白。干尸死去了,他主动斩断了与另一半的牵连,彻底放弃了肉身,魂魄飘回雪山。

然而夫妻两人没有得到觉醒,因为他们的孩子始终不觉醒。他们也再没有能力去到雪山,因为即便去过了那么多次,他们也确实无法见到深藏在雪山中,任何一名寒巫的面。

能证明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的,只有那一双日渐枯萎的翅膀,以及孩子的成长。

在带孩子去集市的过程中,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了一个路人。那手法极其狠厉,他都没有念诵咒语,恶灵便从他体内迸射出去,代替他拉开了那个男人的胸腹,让肠子滚落一地。

而孩子则兴奋地挣脱了母亲的手,捧起地上的脏器吞食。

两人大骇,抱起孩子直接腾空而起。多年的隐藏让他们勉强把附近的城市当成狩猎场,而在集市上发生的事让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人群中的可能。

“教会会找到我们的。”男人望着窗外,天空已经飘落雪花,“离开吧。”

“那就让他们找,”女人站起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难不成现在你还怕他们?”

“我们打不过他们,”男人苦笑一下,“你必须正视这一点。”

他望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他的头发如雪一般白,妻子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也是,可除此之外,他们不是寒巫,只是——“怪物,我们都变成了怪物。”

那么多年的追求既没有让他们得到自由,也没有满足他们的野心。男人已经记不清刚开始到底抱有怎样的意图,他所能感觉到的只是这一条路越来越黑暗,越来越狭窄。

从他为了挣脱教会和女人一起挑烂咒印,到发现寒巫的消息点燃心中的欲望,再从教会跑出去,趁着假期往深谷大陆走,挟持了那个寒巫,再带回来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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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逼问寒巫觉醒的秘密,到达雪山的途径,与那拉尔敌对,再让女人怀孕,妄图用“觉醒的后代”当成桥梁,最终叫他俩成功地成为雪山的一份子。

他不停地杀人来滋养孩子,又不停地蚕食着孩子的力量。他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支离破碎,到了现在,他已深深地陷进旋涡里。

所有的所有,像一场漫长的噩梦。

“那拉尔说得对,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获得觉醒。”男人说,目光回到了屋外。目之所及的生命被盖上了白雪,而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萧瑟,直到所有的生灵都沉睡,再无欢笑与生命。

“乌姆也说得对,我们肮脏,低劣,狭隘,即便我们能千万次到达雪山,也终归无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男人叹了一口气,“就凭他能主动斩断与对方的牵连、主动放弃生命来看,就超过我们太多了。”

“它马上就要到七岁了!”女人低吼,打断了男人,她用力地攥着男人的胳膊,逼着他看向自己,语气似是命令,似是恳求,“它会觉醒的,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弃。你……你不会放弃的,是吧?告诉我,你和我一起坚持到底。”

男人的眼神却变得悲伤和柔软,他望着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铺开一张宏伟画卷的女伴,心头五味杂陈。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那我尊重你的选择,”男人握住了女人的肩膀,认真地道,“我会把翅膀留给你,在我离开之后。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杀了我。”

但对不起,我不想继续了。不想再不停地杀人,不想再一次又一次地折磨那个孩子。不想每一天都抹掉它的记忆,再灌输进从未存在过的假象。不想躲躲藏藏,也不想再觊觎那个遥不可及的雪山。

他把女人抱在怀里的一刻,女人的眼眶有一瞬间的湿润。

她说,恩格特,你会被杀死的。到了这里,你不能再停下了。教会不会放过你,寒巫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男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女人的面颊,“没关系。”

那是男人最后一次试图抹掉孩子的记忆,他转过头来,与乖巧地坐在板凳上的孩子对视,然后,手中咒光亮起,轻柔地笼罩了孩子的双眼。

女人带着孩子跟着男人,男人往前走一点,他们就跟一点。

最终男人腾空而起,灰色的翅膀与灰色的天气融合彻底。

女人不知道男人去了哪里,但她能感觉某一天,对方放弃牵连和生命的一刻,翅膀落在了她的肩胛骨上。那是灼热的疼痛,和绝望的悲伤。

从那一天起,这条路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依然篡改着孩子的记忆,在每一次捕食之后,在每一次收缴孩子的法力之后。她依然等待着觉醒,那样的渴望容不得犹豫,因为后悔是一件太过痛苦的事,而她必须坚持自己是对的才能活下去。

每当她望着孩子的眼睛,似乎都还能见到恩格特。那是他与她斩断牵连之后必然到达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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