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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这个承载着荣耀和悲伤的悬崖,而后转身离开。
在他们往回走的过程中,后方的景物在不断地消失。
塞西洛努力不让自己回头,他仍然不愿意目睹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的苦楚。
他们走过那些幽灵的面前,走过华丽漫长的走廊,走过一个一个燃烧着火焰的熔炉,还有那些神奇的草药,和琳琅满目的锻造师躯壳。
未来与过往以一种残酷的方式交汇着,随着朝未来前进,往昔烟消云散。它化作了遥远的符号,仅仅停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雅拉瓦说海鳄的老宅很特别,它和大部分海民把老宅建立得宽敞和高大不太一样。海鳄的宅邸是往下通的,所以当他们进入堡垒之中时,能见的只是一个像是会议厅一样的地方。
圆形的厅堂内正对面是一个仪式台,左右两边则弧形设立着石头的阶梯或长椅。虽然空无一人,然而却十分拥挤。因为太多的塑像搁置在里面了,墙壁上也绘满了彩色的纹路。
“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九大家族的家族旗帜,就挂在仪式台的后方。哇,诺肯,那个东西真的会发光!”雅拉瓦有些兴奋,往前跟了几步,拽了一下诺肯的胳膊。
古老的家族纹饰非常简单,墨绿色的背景上是金色的图腾。那图腾只有寥寥几笔,然而描摹的轨迹却闪烁着金色的光华。
雅拉瓦不顾塞西洛的劝阻,还是跑上去扯了扯旗子。他的手摸过纹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听到这厅室传来的喧嚣。
纹路记载着海鳄的历史,正如兄弟帐篷的纹刻充斥着往昔的情绪。
短短的几秒时间,他似乎能从最初海鳄的先祖与族人开凿出石板,看到他们为石板相互厮杀。从石板分裂成九块,看到在“过往与未来”这一块原石的作用下,海鳄家族如雨后春笋迅速茁壮。
是他们率先与满身毛发的陆兽握手通商,再把一箱一箱的海烟运到世界各地。是他们构架出不可思议的桥梁,再把堡垒变成货物的囤积仓和中转站。
而后群岛领主更替,再随着更替放松或收紧与陆兽的贸易商路。于是海鳄的贡品能让领主会心一笑,抑或是勃然大怒。
然后,他看到了战争。
看到桥梁被拆毁,堡垒被轰炸。陆兽的航船开进了海民的领域,炮火点燃了海洋。也看到陆巫加入了征战的队伍,跟着他们把海民的尸骸当成奖章。
但他也看到那一支从陆巫军团中分裂出来的云雾巫师,他们传递着信息,背叛着同胞。他们让海鳄赶紧离开,带着孩子,走得越远越好。他们披着绿色的长袍,手中还沾着海民的血。
而那一天海鳄的家主抓住了这双手,正如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与陆兽相握那般。
时光流转,海鳄离开再回来,领地被摧毁再重建。
那一块石头和留下的血脉延续着曾经的生命,但却再也没有机会重拾当年的光华。
直到那一个小船落到他们的广场上,石头堆里出现了那一个骇人的箱子。
那一刻海鳄便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兽的进攻夺走了他们的家园,他们抢了回来。巫师的驱逐让他们隐没再海底,可是仍然能得生存的余地。可这一个箱子——这一个被野心滋养的邪恶闯入领地,它以一种绝对的威胁,逼迫海鳄放弃这一片故乡般的海阈。
所有的海鳄都安静地离开,走的时候没有人说话。他们的队伍仿佛一条长长的缎带,从堡垒里出来,再往黑暗的深处去。
他们没有忘记当年云雾给他们的生机,所以原石便放在那个等待云雾后人的池子里。
它孤独地在空宅中散发着光芒,只可惜再也没有海鳄的后人享受到它的温暖。
池子装载着治愈的水源,正如塞西洛所言,是从圣屿的山洞中取来的宝藏。
它是有思想的东西,所以它能在里面显示出原石的形状,也可以让池子空荡干涸,什么都看不出来。
当塞西洛靠近时,手腕的徽印和原石有了感应。他无法形容把手伸到池水里的心情,那就像把自己的躯壳融化了一般舒坦。池水没有温度,甚至难以辨析自己是否真的把手伸了进去。
但他皮肤上满满的疤痕却在眼前被修补着,于他握住石头的那一刻,所有接触过水源的伤疤都不见了。
他仍然以为是光影造成的假象,可当他把手拿出来,那一处的皮肤完好到令人震惊。
于是他又赶紧把另一边手也伸进去,同样,伤痕也迅速地愈合着。
他大喜过望,可还不等他把衣服解开,按照雅拉瓦说的尽可能把水涂抹在身上时,堡垒也如先前见到的云雾一般消散。
原石是维持着这里的最后力量,而当他拿走了石头,堡垒便失去了供给,墙面震动了起来,塑像也剥落碎裂。仿佛在他们的脚下还有更深的地方,那不见底的洞要将目之所及全部吞噬。
“没办法,”塞西洛朝古卡笑了笑,“或许等我们去到圣屿,我能找到那个池子,再在池子里洗个澡吧。”
古卡也听闻过那个池子,虽然关于圣屿的记录很少,但关于那个池水的记录却很多。
他知道寒巫有着不同的雪山,其中有一座专门拿来关押外界的生灵。寒巫从那些生灵身上提取着能量,再将能量融合提炼。
他听说在那个作为牢房的雪山里就有着不同的洞穴,每个洞穴都有着这样的池水。它最大程度地修补着生灵因受到折磨而产生的皮肉伤,从而叫能量提炼能持续地进行。
“或许圣屿确实有那种池子,”古卡回应,“但恐怕你根本不愿意进去洗澡。”
寒巫的山洞可和他们走过的地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里头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清。
而雅拉瓦手中的这个小盒子,就搁置在池子的旁边。盒子是敞开的,在盒子的周围有一圈淡色的烟雾。雅拉瓦把指蹼伸过去,那烟雾绕着指间变幻形状。仿佛是小动物在磨蹭着他的手掌,再在指蹼间玩乐嬉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那种对生命的强烈诉求盈满了他的胸腔。他把盒子盖了起来,所有的烟雾也在合上盖子的刹那钻进了盒子里。
他就这么把盒子带了出来。
“所以,或许你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雅拉瓦耸耸肩,“上面都是陆兽语,应该是陆兽的东西吧。”
但诺肯摇摇头。
“或许这个盒子是陆兽的,但你说的烟雾,应该是海民的玩意。”
他把盒子装进了兜里,回过头时,他们已经位于云雾山庄的铁栅栏外了。
那一片黑雾裹紧了悬崖,而雷声延绵不断。
只不过他们眼前再没有那参天的城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土地,好似从来没有城堡立起过,从来没有人存在过。
TBC
17:29:05
第119章
故事进行到这里时,取到原石的快乐已经越来越少,所剩无几了。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表露出一种默契的沉默,任由黎明的天际泛起一片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