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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目送着塞西洛,在塞西洛走到楼梯转角时,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能灼伤自己的目光。

光路铺陈着向上,走过二楼沟通熔炼塔楼的走道,再盘旋而下,听过劈啪作响的炉火,和从炉火中传来的哭泣和咆哮。再从塔楼离开,进入预言师的城堡。

进入城堡后,光路则越来越黯淡,越来越透明。所有的灯盏全部打亮,投下的惨白光线让他们好似走入了另外的世界。

而当那一扇红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时,西亚多又说话了。

他说,进入面见你的父母吧,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很多年。让他们给你徽印,叫你能进出海鳄的老宅。

木门打开的一刻,更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古卡和雅拉瓦想要跟进去,却被西亚多拦在外面。

塞西洛踏进了房门,木门便在他的身后关上。他看到了那一幅巨大的地图,只不过地图已经四分五裂。它被撕碎再被烧毁,地面无数的残骸也证明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战斗。

窗户紧闭着,两个人影却如西亚多一样散发着光芒。

他们的脸上无比平静,与身体上不可磨灭的咒力伤害形成鲜明的对比。

父亲的右手烧毁了,一边眼睛也成为了黑魆魆的孔洞。母亲的腹部塌陷了,她的肚子里已经没有年幼的塞西洛。

他们的眼神慈爱而苍老,肉体也有了溃烂消散的迹象,可容貌却一如当初年轻,仿佛时间顽固地定格在几十年前的那一天。

母亲说,你还是回来了,我的孩子,你果然回来了。

这一幕塞西洛已经在脑海中彩排了无数遍,可当这一句话真切地敲打着耳膜时,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想在与父母见面时表现出软弱,可他双腿的骨骼就像被软化了一样,让他突然脱力,跪在了母亲的脚边。

父亲一把抓住了他,没有让他跪下。然后他抱住了塞西洛,让他第一次进入自己的怀里。

塞西洛知道,那是最后的法力。他们用法力给了他这样真实的拥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父亲说别跪下,你永远不该跪下。因为你每一次下跪就是在我们心上扎了一把刀,而你的泪水便是在伤口上撒盐。

塞西洛泣不成声。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在父母的怀抱中似乎仍然只是个孩子。

他狠狠地抓住两人的衣襟,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

他想说我很想你们,哪怕我不知道你们的容貌,也不妨碍我的思念。那思念是毒药,每过一天就让我的心脏碎裂一片。

他想说我好孤独,也好害怕。

我恐惧着导师的眼神,恐惧着黑色的袍子。

我说出的话便是鞭子抽打在身上,我看到的东西便是滚烫的水在肉体浇灌。我看到的是一个囚笼,他们把我捆住,因为我的呼吸,严厉地惩罚我。

而我的记忆……那在圣屿中看到的记忆,对你们的记忆,对血缘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消散,一点一点地背叛自己。它叫我痛不欲生,让我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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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想说我过得好辛苦,真的好辛苦。你们生活在云雾,却能看清一切。我流落在荒野,可雾气却蒙蔽着我的双眼。

我的灵魂裂了一个好大的洞,我不停地往里面填塞着东西,可它却不知餍足。每一天我都感觉就要被彻底地吞噬,精疲力竭,举步维艰。

我走在这一条光路上,走了四十多年。父亲,母亲,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求求你们告诉我,我如何才能走到尽头。

那尽头到底是死亡还是新生,是复仇还是救赎。是荣光还是罪孽,是错误还是正确。

他似乎把几十年的泪水全部哭了出来。那么漫长的迷茫和压抑,那么久远的怨恨和思念,那么多肉体的伤痕,那么多灵魂的疮疤。他好像坠入了污泥之中,周身都无比地重。

他的泪水浸湿了父亲的袖子和母亲的衣襟,他不想再走了,不想再继续了,他是不是可以留下,他不想再离开了。

这样的拥抱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直到母亲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他满是泪痕的眼睛。她说我的孩子,云雾的毁灭和多年的困守是我们的黑暗,可与你父亲相爱和目睹你的出生便是我的光明。

父亲说我的孩子,失去的眼睛和不复存在的荣光是我的黑暗,可是与你母亲相遇和等到你的回返便是我的光明。

于我们如此,于你也同样。

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和灵魂的每一处裂痕是你的黑暗,而你遇到的眼睛、耳朵、翅膀、鱼鳍便是你的光明。你独行在孤寂的道路几十年是你的黑暗,但握住你的手让你站起来的便是光明。

你失去的每一个应该拥有的荣耀和安逸是你的黑暗,可你夺到和觉醒的每一分原始的力量则是光明。

“你流淌的鲜血都将得到回报,无论是救赎他人,还是救赎你自己。”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结局,我也看不到结局。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太多的路,你是松动的一块砖,是打开的那条门缝,是透入光线的窗廊,是一种可能。

怀抱变得松软了,父母的魂魄正在消散。

塞西洛赶紧抓住他们的手臂,可父亲却摁住他的肩膀。

他说我们只是一段过往的记忆,但这段记忆将让你更快地向前。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徽印,他抓住了塞西洛的手腕,徽印便融进他的皮肤里。

“这是海鳄给我们的回报,是云雾能留给你的,为数不多的礼物,带着它去悬崖吧,在悬崖底下,海洋深处,有一条能让你继续往前走的阶梯。”

伊图默说完,那怀抱变得更松软了。

两人的影像极其残忍地在塞西洛的眼前消散,而塞西洛,这个被人认定为首屈一指的操控师,却在这样的咒力面前无能为力。

整个房间恢复了一片沉寂,只有塞西洛手腕的徽印无比真实。

他走出大门外,望着等待的几人。

古卡想说些什么,但塞西洛却抬起手,让他什么也别说。而后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对西亚多道——“走吧,带我们去悬崖。”

穿过草药师的森林,再徒步往雾气更浓烈的地方去。不知行进了多久,终于,雾气拨开,他们能看到那一个孤独的悬崖。

悬崖的后方是一望无垠的乌云,雨依然哗啦啦地下着。底下的波涛猛烈地拍击,喧嚣的浪花似能将咸涩的海水打在他们的身上。

天地茫茫,云雾山庄安静地立在身后。

此时,西亚多再次说话了。

他说请求海巫施展法术,让陆巫能在海洋中呼吸。请求你追寻海民的踪迹,往海洋中的地宫去。请求自然之力成为塞西洛的向导,叫他不被伤害,不被浪花吞噬。

雅拉瓦咽了一口唾沫,左右看看。

他走到湿漉漉的古卡身边,古卡抓了一下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他说别怕,你是海民,你肯定能做得到。

他又走到收起翅膀的诺肯旁边,抱了一下诺肯的腰。诺肯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我在这等你,要遇到危险了,我冲下去像抓鱼一样,把你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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