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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亚德里安回过头来。在瞅到马利克的时候,他的眉头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伴着惊讶的——厌恶。

几名贵族这才发现马利克,他们的视线随着马利克开口齐刷刷地聚了过来。冷漠、轻蔑、不屑、好奇……各种情绪毫无掩饰地在贵族们脸上绽开,马利克觉得自己仿佛一只马戏团里的猴子,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出现,做了不合时宜的举动。他局促地摘了帽子,低下头去:“子爵大人……我以为您今天下午只约了我一个人。”

亚德里安似乎终于想起了两人的约定。他松开搂着贵族女人的手:“真抱歉,我刚才和这几位绅士小姐聊得开心,忘记了咱们的约定——但你也该叫人传个话的。”

“我问过侍者,但是他说你在忙。”

“那也没有忙到抽不出一两分钟见你的程度。”亚德里安说着走过来,打量着淋成落汤鸡的马利克,“看看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要是人们知道我的花匠因为在雨里等我生了病,岂不是要说我对待下人过于刻薄了?”

“下人”两字被亚德里安说得无比轻巧,但听在马利克耳朵里却沉重万分。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带上了不解。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亚德里安身边的贵族女子抢下话头。

“这位想必就是朵洛希亚大人提过的花匠先生了吧?”

女人正值妙龄,身残匀称,面容姣好,笑容妩媚得如同盛开的芍药花。可她眉宇间含着露骨的高傲,眼神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再看什么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珍禽异兽。

“是啊,这位正是女公爵提起过的马利克。”亚德里安道,“别看他这样,种花着实有一手。”

“我听说全纳尔萨斯就只有他种活了双色玫瑰和那种来自美洲的花儿,叫什么来着?”

“大丽花,或者大丽菊。”亚德里安回答,“您刚才在我的花园里也有见过的——多亏了马利克的手艺。”

“的确很美。”女人道,“不过啊,这花儿种的好看是一回事儿,但来见您穿成这样,也不知道走个偏门,实在是有点……呵呵。”

女人说到这里便开始笑而不语,谨言慎行是淑女的不二准则。可哪怕她不说,任谁都知道她想要批评什么。

“别这么说。是我允许他从正门过来的。毕竟花园从这边走比较近。”亚德里安打着圆场。

“子爵大人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马利克的手艺品头论足,他们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马利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既然您现在忙,我就不打扰了。”马利克冷着脸扣上帽子,“花园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后我会记得走偏门的。”

他转身要走,却被亚德里安叫住:“来都来了,正事儿办完了再走吧。”

亚德里安说着叫来刚才将马利克堵在门口的侍者,让他领着马利克进了房间。

侍者带马利克来到小客厅,给他准备一条毛巾和一杯热茶:“请喝点热的吧,小心生病。”

侍者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准备看马利克笑话的阴损表情。马利克再次打量了一番这名留着背头和小胡子、带着单片眼镜的侍者,他确定自己见过这家伙,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哪儿、在什么情况下与他见过面。

马利克犹豫了一下,接过侍者手中的毛巾在头上胡乱擦了一把。

“您别怪老爷,费尔南德斯小姐是社交界出名的千金,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老爷就多耽误了些时间。”

侍者的话让马利克想起刚才亚德里安和女人卿卿我我的姿态。

“子爵大人和那位小姐很熟悉吗?”马利克问。

“何止是熟悉?他们两位一早就认识了,是帝都出名的金童玉女。听说费尔南德斯家一直有意将小姐嫁给老爷呢——哎呀,是我多话了。”

马利克将毛巾还给侍者,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问:“那……那子爵大人和女公爵呢……有人说他们现在是情、情人……”

侍者捋了捋小胡子:“这种事,咱们当下人的怎么好随便猜测呢。不过老爷今年会来纳尔萨斯,的确是受到女公爵的邀请。其实这座宅子也是女公爵掏的钱,有人说是公爵大人的定情信物,呵呵。”

这侍者看上去句句无心,可句句都戳在马利克心眼里。马利克拧起眉头不再说话,靠在墙边等着亚德里安。

没一会儿,亚德里安便进了房间。他眼中带笑,看上去心情好极了。他叫侍者离开,自己则向马利克走过来:“费尔南德斯小姐很健谈,让你久等了。”

亚德里安说着拿起毛巾,想要触碰马利克还在往下流水的脸颊,却被对方侧头躲开。

亚德里安只得尴尬地收回手去:“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糟?”

“我从前都不知道您有那么多朋友……”

马利克这话醋意十足,亚德里安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马利克,我是个贵族。贵族之间交往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喝喝茶、聊聊天,偶尔有点身体接触。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马利克拧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亚德里安叹了口气,走到小写字台边。他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支票夹,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递到马利克面前:“喏——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给你这个。”

马利克瞥了支票一眼,发现支票上的数字,比两人之前商量好的多了一个零。他像是被那个数字烫到了一般朝后退了一步,满脸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德里安把支票往马利克胸前递了递:“怎么,不要吗?”

马利克再次瞅了一眼支票,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他抬头瞪着亚德里安,握紧了拳头:“难道这就是你承诺的解释吗?你想拿钱打发了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亚德里安甩了甩支票,冷笑道,“我们之间难道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什么……关系?”

亚德里安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聊:“马利克啊马利克,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惊讶表情——我知道,你是一名花匠,不是普通的花匠,是懂得赚外快的那种。而我是你的雇主,我欣赏你的手艺,也愿意付给你些外快。但我掏钱的前提是你能让我开心,无论是用你的造园技术或者用其他什么法子——毕竟,享乐是贵族的特权,也是贵族的义务——可是从你昨天的表现来看,你似乎误解了什么……我想很久,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决定结束对你的雇佣。我认为这样对你我都好。”

听着亚德里安的话,马利克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耳鸣和头晕同时袭击了他。他扶着手边的茶几才勉强站稳:“你……你到底在说什么……不,我不是你说的那种——我以为我们……”

“你以为我们什么?”亚德里安打断马利克,“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对你动情吧?”

这话让马利克一下红了脸,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亚德里安上前一步,将支票按在马利克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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