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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的安的脸只有一张纸的距离,他甚至能观察到亚德里安又长又卷的睫毛随着呼吸颤抖,数清楚在他的眼睑和脸颊上跳着舞的光斑……
他又是害羞又是尴尬,想要逃开又害怕亚德里安睁开眼看到他的窘相。与此同时,他心里忽地升起了一个邪恶的小想法,这想法让他紧张得直添嘴唇,呼吸也变得沉重了。
亚德里安像是被他发出的动静吵到了,不悦地将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连忙屏住呼吸,等确定了亚德里安的表情安稳下来,才又把脸往前凑了凑。
他撅起嘴,眼看他就要亲到亚德里安了。
可就在此时,黑发的青年忽地侧开头,一只手抓住胸口的衬衫,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别……过来……”
马利克被这声呻吟吓到了,他以为亚德里安再说自己,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凉亭。
他逃进花园里,用凉水冲了半天头才终于冷静下来。
那时他只是羞于自己干的傻事,可现在,马利克望着那空空的躺椅,心里忽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刚才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14:45:53
幽灵(2)
之后的几天里,马利克日日来天鹅别馆打理花园,也日日都能见到亚德里安。虽然亚德里安对马利克态度如常,然而他却仿佛真的忘记了两人最初在礼拜堂里做过的事情,再也没有亲近过马利克,甚至连手都没有再碰过一下。
花园逐渐变得整洁漂亮,可马利克的心情却一日日焦躁不安起来。他想起八卦小报上对亚德里安的描述,想起迈尔斯的提醒,愈发坐立难安。
难道那天子爵大人只是在戏耍自己?还是说,自己不过是他诸多玩物中的一个,高兴时亲近些,玩儿腻了就扔掉。
“玩物”这个词来自于《闺房密闻报》中的一篇小说,马利克不喜欢这个词。
人类喜欢把自然界里有点姿色或是有点灵性的珍禽异兽抓起来,将他们关在笼子里,用皮鞭和糖果训练它们做出些不符合它们本性的动作来讨人欢心,并称之为“玩物”。而在贵族眼里,许多平民其实与珍禽异兽无异。那些被从殖民地抓来或是买来的奴役们,那些奇装异服的“东方人”(看长相就知道其中大部分并非真正来自东方),那些吉普赛人,那些偏远地区的住民……都不过是博人一笑的玩物罢了。
或许对于贵族来说,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马利克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愿相信亚德里安真如八卦小报中写的那样风流浪荡,也不愿把亚德里安归类到人们用闲言碎语刻画出的那种视平民如玩物的贵族中去。
可亚德里安再明显不过的疏远又是怎么回事呢?马利克百思不得其解,每每想要开口询问,却总是会被亚德里安找借口岔开话题。
有人说过,初恋的心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对于马利克来说,哪怕是亚德里安最轻微的厌恶和回避,都足够在他心里唤起一场暴雨。马利克忍不住向弟弟诉苦,得到了迈尔斯对亚德里安的一顿咒骂,但这不是他想听的。
有几次马利克觉得自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他想要质问亚德里安,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可他一想到亚德里安也许会生气,会因为自己幼稚可笑的愤怒更加疏远自己,他心底那原本就不多的勇气便瞬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苦恼和沮丧。
那么亚德里安在想什么呢?
精明的亚德里安子爵当然不会不知道马利克想要什么,他也有足够的信心满足马利克最疯狂的想象。他的恋爱经验比阿拉伯语字典还厚,想收拾一个小处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在那之后呢?
若在往常,他完全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而他发现他没法就这么“收拾”了马利克,没法像摘一朵鲜花闻一下然后随手丢在地上一样,拥有马利克再将他推开。
他并非没有尝试过,可一对上马利克那双亮晶晶的小狗眼他就心虚。
一种凉飕飕的恐惧攥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前进。他不是害怕马利克,而是害怕他自己。他害怕自己会像他鄙夷的那些恋爱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变得滑稽可笑,更害怕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会给马利克带来厄运甚至死亡……就像他杀死了从前那只快乐的金翅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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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他就这么退出,彻底放弃马利克?亚德里安也办不到。马利克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流着汁水的蜜桃,而他则像是沙漠中迷路又饥渴的旅人……他已经舔了一口那蜜露琼浆,又怎可能就这么放手?
亚德里安发现自己被卡住了,既不敢向前也不能后退。这样尴尬的心境直接反映在了他的工作态度上——有好几次,亚德里安都可以轻松从马利克身边拿到他藏密信的笔记,可他每每准备出手,便听到心中一个魔鬼的声音在低吟:
你在着什么急?就这么想要快点断了和马利克的交集吗?
每当这个魔鬼的声音响起,亚德里安就会不由自主地收回手。蓝塞尔催他时,他便告诉蓝塞尔,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谎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他不想放手,是因为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就这样完成任务,拍拍屁股回帝都去,他舍不得马利克。
亚德里安阅人无数,可从体会过如今这般焦灼的心境,而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则驱使着他愈发疏远了给他带来困惑的马利克。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么尴尬地和马利克相处了四五日。眼看花园越来越漂亮,可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最后甚至见了面也只是相视无言。
而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闷热的、无风的仲夏夜。
女公爵为庆祝河谷地带新落成的剧院,决定在剧院外燃放烟花,并邀请来纳尔萨斯避暑的大小贵族豪绅们观看开院大戏《仲夏夜之梦》。
亚德里安不喜欢看戏,尤其对喜剧兴趣缺缺。那天晚上他姗姗来迟,进包厢的时候,可怜的仙后刚好因为眼皮上被滴了三色堇花汁,对变成驴脑袋的织工波顿一见钟情。(注1)演员们演得十分卖力,包厢和大堂中都齐齐传出了愉悦的笑声。
亚德里安正寻思着迟到的借口,女公爵却毫不介意地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她举着看剧用的望远镜,笑得开心,看样子是从这部她看过不下十遍的经典剧目中找到了新的笑点。
亚德里安从包厢窗口向下望去,只见迷人的仙后正和带着丑陋驴头面具的织工卿卿我我,一副陶醉其中而不自知的样子,看着着实滑稽。
“这个仙后,真是糊涂得可爱!竟然就这么喜欢上了一头蠢驴!”女公爵笑道,“但是这个变成驴脑袋的家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长成什么样?竟然真以为高贵的仙后会爱上他?”
亚德里安望着那卖力献殷勤的驴头人,忽然意识到演员的穿着打扮有那么一点眼熟——那身干练的短打扮,分明就是在模仿马利克的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