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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好，打开了碎纸机的开关，把信和信封都扔进碎纸口。

好巧不巧，信笺上密密麻麻写了这么多字字，在它们被搅碎一大半的时候，重璋这才看见剩下一半信纸中写着他的名字。

在信的开头，写着：重璋，你好。

那封信是写给他的，重璋的职业病犯了，当他想取出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惜晚了一步，信笺的最后一角消失在了碎纸机口。

黎千霜到底想告诉他什么？重璋不得其解，直到对方收拾好文件离开书房，轮到重璋站在这里发呆。

纸屑被倒进了垃圾桶，重璋用手指试着夹了一点，发现他是可以碰到的，现在除了戒指之外，重璋能够碰触的东西只有纸屑、夹子、图钉和笔之类的小物件。

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仔细看信上的内容，只能一片一片把纸屑从垃圾桶拿出，再一片一片地拼上。

好什么好，其实他一点也不好，虽然只是一句简单问候话，重璋不由得对写信的人发起牢骚。

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它扔进了碎纸机，让他花上好长时间去拼图，如果黎千霜想让自己看见，他大可遵循迷信的做法，用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说不定重璋便可以拿到它。

信笺被搅得粉碎，勉强拼出的几个词也看不出大概的意思。重璋挠头，难道他再也没办法弄清楚了吗。

或许，重璋拿起笔筒上的钢笔，他可以直接问问看，只要给黎千霜写个字条，说不定他会直接说出来。

等一下他在干什么？重璋连忙放下笔，他需要清醒一点，自己已经变成亡灵，早已不属于安全情报局的人员，信中写什么与他何干？

为了寻求解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却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重新参与进世俗尘杂中，没必要。重璋摇头，他把纸屑重新放进垃圾桶，悄悄潜入黎千霜的卧室。

他要拿到戒指离开这里。重璋从墙的一侧探进去，黎千霜正躺在床上，他含着一枚白色药片，用水灌了下去，随后拉下床头灯。

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对此时化作鬼的重璋来说，黑暗比在光照下看得更清楚，他在一旁等待着，等着黎千霜慢慢合上双眼后，拿走对方脖子上的那枚戒指。

睡着的黎千霜比醒时乖巧很多，但也更加危险，重璋觉得此刻的他像一头睡狮，假寐的眼睛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然后张开巨口露出獠牙，凶狠咬断猎物的脖子。

重璋屏气凝神，虽然对方并不会察觉，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它，慢慢拖动链条，试图穿过黎千霜的脑袋。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中伸出，猛然握住了戒指。

重璋吓了一跳，赶忙松了手，看向黎千霜的脸，对方双眼紧闭，面容平和，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安眠药的药效应该起作用了，重璋看见床头柜上的药品，想不到这家伙服用的安眠药，和自己生前服用的是同一个种类。

妹妹去世后，重璋接连出现各种食欲不振头昏脑涨等不良反应，他去医院做了检查，查出了胃癌晚期，还有中度抑郁。重璋想辞去工作默默等死，但国家安全情报局不是随进随出的，他只能一直做下去，严重的时候不能轻易请假，胃病和精神的折磨让他无法入睡，重璋只能靠着安眠药和止痛剂过日子。

由此可见黎千霜失眠非常严重。

黎千霜暂时不会醒过来，但是他的手却抓着戒指死活不放，重璋没办法，他目前还做不到掰开这人的手。

下次再找机会吧，有钱人向来喜新厌旧，说不定等黎千霜玩腻了取下来也是可以，反正重璋现在并不缺时间。

等到天蒙蒙亮，黎千霜就醒来了，他起床洗漱用餐完毕，开着车直奔局里。

重璋死后，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他原本的座位上来了一个空降的新人，她一来就担任了这个组的新组长。

黎千霜搬到了专属于副局长的新办公室，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像重璋以前的科长那样给他下绊子，也没有像重璋那样冒失的愣头青有资格出现在他面前。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每一个人见到黎千霜，无一不显露出恭敬与钦佩。

重璋跟在黎千霜身后，他看见昔日的科长看见黎千霜，紧张得满头大汗，他扯出难看的笑容，朝着新晋的副局长打招呼。

显得非常滑稽，不过重璋笑不出来，他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更何况，造成现在这类嫌贫爱富，恃强凌弱风气的不正是可悲的社会吗？

说到底重璋也不过也是一个小人物罢了，他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说去改变人类的规则。

黎千霜按照往常一样，审核部下上交的报告，对一些重大的事宜进行开会、分配工作和管理人员调动。

重璋“坐”到他面前的沙发上，看着黎千霜从早忙到晚，不管多累，依旧保持着某个古老家族培养的礼貌与优雅 ，这种与一般人格格不入的姿态显得不近人情。

……

“重璋先生？我们黎处长找您有事。”

重璋精神恍惚地看着眼前对他说话的女人，她的脸上不知为何又长出一副五官，扭曲得像混成一团的颜料。

“重先生，黎处长时间宝贵，请您快一些过去。”女人有些不耐烦，她冷冷地通知完便离开了。

“抱歉，马上就去。”重璋对她露出公式化微笑。

妹妹的死亡给了重璋巨大的打击，他还没从昨天的警方问话中回过神，今早就被人叫了去处长室。

敲了敲门走进处长室，重璋向黎千霜打了个招呼。

“对不住啊黎处长，我来迟了。”

重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冒失的新人，他学会了如何在官场中做到游刃有余，还能熟练地用微笑来掩盖自己崩溃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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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请坐吧。”

黎千霜面容平和，双手交握，他单纯地坐在那却让人有种从高处俯瞰众生，孤傲且不可一世的感觉。

等重璋入座，黎千霜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拿出一叠照片，推到了重璋面前，“请问你知道你妹妹和这个人的关系吗？”

重璋拿起照片，发现照片上妹妹重欣和这个打扮张扬的年轻男孩举止异常亲密。他的手颤抖起来，重欣笑得很开心，重璋很少见过她这样笑了，而让她如此高兴的男人居然是行动处关注的对象。

“这是谁，我不清楚。”重璋露出一脸茫然，殊不知他内心泛起千涛骇浪。

“这个人有窃听军事机密的嫌疑，”黎千霜瞥了一眼，“你听过你妹妹提到他吗？”

这是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吗，重璋摇头，他确实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从未听说过妹妹提到什么心仪的对象，但直觉告诉重璋，照片上的男人很有可能是杀害妹妹的凶手。

“这些事妹妹从未提起，我并不了解她的交际情况，但我会尽全力配合行动处的调查。”

“那好，我会和上面说明情况，给你作暂时停职处理，”黎千霜似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