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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卫恢复身份,还大费周章地刺杀他,他们这样做,只能说明李梦粱替他们做过脏事,他们要除掉这个知情人——琉璃,你说过唐观曾在你面前谈起李梦粱的婚事,嘲笑他高攀秦氏,对嚒?”

“对。”

邝简叹了口气:“你们有所不知,十一年前秋天,也就是正统三年秋,秦氏在嫁给逄正英之前便已经怀孕,那孩子……很可能就是李梦粱的。”

·

一片黑暗里,杀香月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仿佛身陷一场颠倒的大梦,他明明睁不开眼睛却能感受到那目光,只因那注视他是如此熟悉,多少个夜晚它总是无声地凝望着自己,好像要将他的样子永远地刻在心上。

杀香月手指一动,紧接着从一阵疼痛中苏醒:不是家,还是这个六尺见方的牢房,还是被绑在十字的木架上,肩膀、脖颈、手臂、脚踝,还是一重重的枷锁,小小的高窗上露出一束天光,是鸡啼时分饱满的藏蓝色,唯独不同的是他三步之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的身体披着浓墨似的斗篷,不知站了多久,暗淡的火光中,能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

杀香月轻轻呻吟一声,身体缓缓抽紧:“你来做什么?”

他旸着眼,不想看他,亦不想跟他说话,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

邝简站在原地没有动,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

“……那你又为什么骗我呢?”

杀香月的声音亦嘶哑得不像人声,可说起话来,依然是那么平静。他重复地说:“邝简,我那么信任你……邝简,我那么信任你……”铁链发出轻轻的撞击声,最后他失笑,像是在对自己解嘲:“不过现在好了……我骗了你,你骗了我,我们谁也不要让谁好过。”

牢房阴森,落针可闻,万籁俱寂的时候,这是何其可怖的一句话。

可邝简冷静的声音,忽然从斗篷下一字一句地传过来:“不,我不会。”

邝简摘下兜帽,火光忽然映亮他的脸,照得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于眉骨鼻梁处切出锋利残酷的锐角:“你想错了。我不会不好过,就算你早早告诉我,我也不会伤心,不会同情你。”

灯火暗淡,杀香月忽然睁大了眼睛——

邝简则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脸漠然地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前,“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杀香月,我厌恶透了与你虚与委蛇,厌恶透了要在你面前演戏,厌恶透了每晚和你上床,你以为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不是,我喜欢的人,是书香门第的文雅公子,不是见不得光的杀人疯子,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我都感觉无比的麻烦,我要记住你去过哪里,说过什么话,见了什么人,你怎么会自作多情成这样,觉得我看得上你?”

他的声音很低,就压在喉咙里,唯恐让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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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一层的战栗涌上杀香月的全身,他瞳孔扩大,完全地呆住,只记得困兽似的瞪着邝简,却不知如何反应——

“死了好啊,死了干净。”

邝简抬手摸上他的脸,于他鬓角处,印上轻柔的亲吻:“杀香月,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不世仇(3)

邝简说罢那番话,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住了,牢房昏暗,杀香月的脸虽然脏污,仍然俊秀,他睁大了一双眼愕然地瞪着邝简,邝简同样久久回不过神来,极近的距离,两个人都好久没有动,忽然间,邝简忽然俯压下来,亲上了他的嘴——

邝简昏了头了。

杀香月的身后是坚实的木栅,手边是冰凉的铁链,他伸手揽过杀香月的后腰把人合身抱住,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杀香月的头皮骤然发麻,铁链发出哐哐地激烈声响,他奋力地挣扎,绷紧身体要避开他的嘴唇,邝简却不肯,拨过他的耳畔,捏住他的下巴,又偏头亲他,连同他腰上的铁链用力抱进怀里,难以自持地加深这个亲吻——

杀香月失控了,不断地想呕出来,邝简的脑子也不清楚了,血一阵阵地往他的头顶上冲!他下意识地去摸杀香月的肋骨,去摸他的身上,只感觉那衣服底下都是伤,他胸口胀满着战栗的恐惧,绝望地抵住杀香月的嘴角,强硬地探进去,身下人却发出急重的抽气声,不断地颤抖挣扎,绝望地要摆脱他!最后一股浓烈地血腥味在两人唇舌间炸开!邝简吃痛地踉跄一下,擦着嘴角遽然后退!

死寂的牢房骤然炸开杀香月的怒吼,凶恶得像末路的野兽发出最后的警告!

“不要碰我——!”

杀香月弓起身体,恶狠狠地瞪向邝简,嘴角滴着鲜血。

那恨意就在眼睛里,就在牙齿间,一跳一跳地勃发,一滴一滴地流出来。

刚刚滚烫急促的气息猛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牢房的冰冷潮气。

邝简眸色深重地盯着杀香月的脸,一片背光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呼哧呼哧一声声清晰的喘息,过了许久,他才低哑补上一句:“你哪里我没碰过。”

那一刻,杀香月直接恨到了心底!

邝简却擦了擦嘴角,慢慢站直身体,轻促地冷笑一声:“你说我骗你,可谁又不是在骗你?我只骗了你两个月,有人却骗了你十一年,你呆在这个牢房里,难道就真的没想过嚒?”

·

“你把这些都告诉他,就不怕他撑不住嚒?”

傍晚的夜雨终于淋淋漓漓地停下。

邝简说要告诉杀香月真相的时候,玉带娇和琉璃珥都感觉到一阵阵的茫然,她们不知道如今这个局面,还能怎么不刺激地告诉他,时毅在一旁听过他的计划后,更是直接瞠目:“你……你就不怕他撑不住嚒?”

邝简反问:“时大夫不是说他原本就要撑不住了嚒?”

医者仁心,时毅哪里见过这样冷酷的家属,一时哑然。

“他必须知道这些事,”邝简固执地说:“在他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他现在死,要么他坚持下去,挺过这个难关。”

时毅梦游似的看着他,一时间甚至没能听明白这位邝捕头的意思:“就不能换个正常的路子嚒?你不告诉他这些,好好安抚他,让他安安稳稳地走完最后一段日子,至少在死前他可以是安定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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