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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后,邝简解释完,外面的天色已乌压压地踱进黑夜,两个小姑娘明显都是受惊不小,呆愣愣地坐在桧木桌旁,直到雨幕中传来空空的暮鼓之声,她们才恍然占用了邝简太多时间,忙提出要告辞,邝简则看了看外面的暴雨,想了想,说你们先不要走,等雨停了亲自送她们回去,然后挽了挽袖子,去厨房给她们做饭。

玉带娇受宠若惊,攥着琉璃珥的手臂和她面面相觑——

两碗清汤挂面很快被邝简端了出来,色香味俱全,邝简沉默地递给她们碗筷,自己则坐在桧木桌能看见大门的另一侧,小姑娘是真的饿了,道过谢后直接开吃,中途琉璃珥偷偷去看邝简,他神色很淡,披着青灰色的外衣,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盯着门外。

“是有客人要来嚒?”

邝简点头:“嗯。”

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又推开了些,差役张华擎着一把大伞推着一个人走进来,邝简见状立刻脱下外衣去开屋门,琉璃珥拧身,一看竟然是鹤芝斋的时大夫,显然是被人强行挟持来的,待邝简把二人请进屋中,劈头便问:“他情况怎么样?”

时毅悻悻,松了松自己手腕,口气不善道:“情况很不好!”

张华一躬身,把背在自己身上的药箱恭敬地放在桧木桌上——

玉带娇当即猜出这人很可能是被李梦粱传唤到镇府司去给杀香月看伤的人,不由也急问:“怎么个不好?是你看的小杀师傅罢?”

时毅从鼻孔里哼出气来,虽然愤愤,却也答了:“是他,他一直不进食,也不肯说话,现在正发着高烧,我问他什么都不配合我,只能先给他止血裹伤,还有——”他怒气冲冲地走到药箱边,从里面掏出一方包裹住的白色手帕:“他的左手小指已经被水泡烂了,为了留住他的手,我只能把他骨头截下来了。”

说着瞪了邝简一眼,把那手帕重重地放在桧木桌上!

雪白的一方布帕,一时间所有人都紧盯着它,却没有人主动上前打开——

玉带娇有些慌乱,“这……不是说他昨夜是束手就擒嚒?”

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

邝简轻咳一声,看向时毅:“他还有多长时间?”

琉璃珥一震,惊疑地睁大眼睛——

时毅冷冷答:“说不好,他现在一心求死,根本没有生念,他义父喊我过去也只是为了吊他一口命,让他能坚持到守备衙门和贵衙门听审,我看你们要抓紧了,不然就只能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问问题了。”

时毅辞色如刀,几乎要抽得屋中所有人跳踉起来!

玉带娇拍着桌子起身,对着时毅直接大骂庸医!琉璃珥赶紧拦住就要扑过去的娇娇!时毅则看也不看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盯着邝简的反应,狠狠又刺一句:

“邝捕头,是不是当初我早告诉你杀香月不久于人世,你也不会走到今日?”

夜雨阵阵,邝简没有回答他,却忽然伸手抓了椅背一把——

屋中所有人都是一震,心惊胆战地扭去目光,只见邝简却不是要动手,而是攥着木制的椅背伛偻住背脊,轻轻喘起粗气——

张华无措地盯住自家上司,玉带娇瞬间停止了叫骂,琉璃珥悲伤地看着邝简:明明也没有多失态,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那无比的难过,这怎么可能?小杀师傅大杀四方,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我要见他。”

一片沉默中,邝简很快便调整好自己。

时毅怔怔地望着他,下意识说:“镇府司现在防备的就是应天府,你进不去。”

邝简却不理会他,扭头看向玉带娇,固执道:“娇娇,帮帮忙。我要见他。”

玉带娇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帮忙,但是听眼前的男人这样说,她立刻颤抖着点头:“……好好好!你说!我能做什么?”

·

铁质的栅门哗啦啦地被人拉开——

尖锐的金属之声撕破最安静的凌晨,江行峥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镇府司诏狱的外牢门——

“邝捕头,你有什么了不起!”

两道力度不同的脚步声,在长长的阶梯上稳健地响起——

“……但愿邝捕头来日不似我之今日……犯人不是心上人……”

“就算真有那一日,他坐牢,我送饭,他流放,我陪从,绝不会有偏私枉法的那一天。”

粗石的台阶上,江行峥默然走在前面引路,当日酒楼言犹在耳,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几个弹指间,台阶已尽,他自觉地让开一步,指了指甬道的尽头:“就在里面。”

邝简拉紧斗篷,轻轻点了下头。

江行峥却忽然叫住他:“玉大人……凶手真是李梦粱嚒?”

诏狱弥散着经年日久、阴冷发霉的味道,藏青色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墙壁上一簇簇的火把还有光亮,邝简半侧过头,毫不迟疑地,用力地点点头。

·

“按照琉璃的说法,王振唐观曾派人刺杀李梦粱。”

雨声簌簌,邝简扯过一张杀香月画废的图纸,翻过来,在背面写清楚每个人的人名,勾线串联。

他的声音有些迟滞,虽然沉稳,却带着浓浓的涩意:“按照香月的说法,李梦粱曾委派他向王振执行刺杀。李梦粱与王振唐观,他们之间隔着仇怨,都想要对方的性命……这样的关系,王振唐观不可能会在十一年后忽然幡然醒悟要给李梦粱恢复身份,就算他们现在金陵人手短缺,太平教势大李梦粱又向他们输诚,他们为自身虑,也不会在自己的卧榻旁豢养一头猛虎。”

玉带娇:“可是李梦粱还是回来了。”

邝简:“对,他回来了,甚至还被提拔到锦衣卫的高位,所以说在这中间,只可能是李梦粱拿到了直接威胁王振唐观身家性命的东西,让他们不得已暂时放下了和李梦粱的私人恩怨。”

玉带娇:“你说我父亲丢失的公文袋,就是可以威胁王振大太监的东西?”

邝简:“不然我想不出什么会让太平教掌教亲自动手了。令尊只是查了查吴琯的旧案,就让这群人这样紧张,只能说明十一年前,他们就已经有过阴谋和勾结。”

玉带娇:“什……什么意思?”

邝简画出时间线:“王振和唐观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不给一个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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