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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香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双眼睫抑制不住地发抖,哪怕相隔十步远,邝简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宝灯,宝灯……
但其实只要杀香月好好想想,就知道这是一桩骗局。邝简根本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他只不过是在几个关节节点拨弄过几下,杀香月嫉妒也好,生气也罢,动容也好,欣喜也罢,邝简一直冷眼旁观着,为牵动他的情绪抛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可杀香月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
只因他看到那副画的时候,高兴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没有纠结,没有犹豫,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迫不及待地,就接受了这整个骗局。可聪明如杀香月,明明只要细想就知道,邝简除了那次装醉,从始至终,从不喊他宝灯!那不是他,不是他……!那只是邝简设的计,只是问路的世子,是被人精心编织出来的梦境,是牵动他感情的提线,是应天府对太平教的围剿行动,唯独不是他!
小院里,夜色朦胧。
邝简一遍遍亲吻杀香月的脸庞,带动他的情绪。那床是樱桃木,被褥是银紫闪缎的织锦,被面上绣着绣文,要手指触压上去才摸得出是菱花的暗纹,杀香月被他剥干净,雪白雪白的一段身体,暗紫色的被褥里,几在发光。
杀香月不太懂这些,青涩得有些害怕,邝简跪在他身下去掰他的腿,他难以适应,总想合拢,可是他表现得又那么热情,哪怕姿势别扭也努力地夹着邝简的腰,陪着着蹭他的后背。
邝简身上的汗,一滴一滴地落在杀香月的身上,两手捏着他的侧腰,引导他放松身体,杀香月喘得说不出话,时而痛叫,时而喘息,胡乱地伸着胳膊,一会儿抓他的肩颈,一会儿攀他的胳膊,两只手不断地挣扎——
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邝简盯着杀香月的脸看,身下人高潮时,每一个表情都踩在他的心尖上。
令人心生恼火。令人心生感激。
云收雨散后,邝简身心俱疲,实在没有心情去哄他,也不想说那些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自顾自转过身,面朝床外。可是杀香月太皮实了,他没觉得哪里不对,也不需要他来哄他,他像只懵懂的小猫观察主人一样盯着他看,爬起来好奇地打量他,四处摸摸碰碰。
他是真的高兴,这摸一把,那摸一把,喉咙里还嘟嘟囔囔咕噜着,像是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邝简被他摸得又生气又想笑,抓着人压到身下,盯着他的眼睛:杀香月的瞳孔里,邝简能看见自己,好像被那快乐感染着,自己也变得快乐。
他忍不住笑起来,杀香月却立刻板住了脸,很严肃地仰头瞅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再骗我一次,我杀了你。”
邝简伸出手来,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汗湿的手指压着他的手指,一寸一寸让他摸自己的心跳:“好。”
事已至此,他只能不惜一切地做下去。
深恩负尽(4)
玉斯年的死是个意外。
第一夜两个人都很累,凌晨时分还昏睡在睡梦中,谁知骤然起床就被这个噩耗惊醒。
邝简不敢耽搁,快速洗漱整理完便带着杀香月直奔城东,是时四爷已经到了,两个在分析后意识到玉斯年恐怕是因为调查吴琯案才被人灭口,但知道这件事的不多:玉斯年本人、四爷、邝简、当日偷听过的玉带娇、还有就是邝简拿着两张公文时无意透露过的杀香月。
他们四个人在玉带娇的卧室中对峙,玉带娇表示不曾对外人说过父亲这项行踪,排除之后,只有杀香月曾经对他教内透露过。玉带娇刚刚丧夫,闻言伤心欲狂,杀香月声称自己绝无骇人之心,玉大人丧命是否与太平教有关,需要他与教内确认。
杀香月是吴琯之子的身份是绝密,一个本该死去的孩子苟活下来,太平教既然救了他,便不会宣扬,杀香月说自己曾与教内人说过,那按照正常的情理推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义父,即太平教掌教。
“那这就意味着他这几日必然会接触太平教最高机密的据点?”
成大斌惊叹:“那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邝简摇了摇头,一盆冷水泼过来:“未必,杀香月做事很小心,就算他要找他义父,对我们也一定会故布疑阵。”
成大斌:“那若是按照这个来想,他知道我们会留意他的行踪,还会自投罗网找他义父嚒?”
四爷闻言也看向邝简。
邝简毫不迟疑地点头:“他会。玉斯年尸骨未寒,他会的。”
那几日正是邝简搬去杀香月家中居中的几日,杀香月白日在应天府,晚上回家便操办杂务,因为家中多了一个人,他高高兴兴地一会儿说要扩院子,一会儿要添置零零碎碎的摆件。邝简生性简素,不喜铺张浪费,本想免了添置新物,杀香月却说在他这里置办一套也好,这样在城西住腻了再搬去邝简城中的房子住,哪一处都有现成的用品。
杀香月那三日一共去了三十多家铺子,每天都要故意把邝简支走几次,他还逢庙捐钱,逢观做事,足迹遍布小半个金陵城。邝简知道他在干嘛,但是从未说破过,每日跟在他身后提着东西,默默记下地点。
“鹤芝斋,梅子铺子,张记制衣,花铺,大报恩寺……这些地方可真是多,从城东南鹤芝斋到城西辉复巷,一点规律都没有。”
邝简淡定地点了点头:“他害怕别人观察他,肯定是要混淆视听的。”
成大斌:"这里,鹤芝斋他经常去,应该是这个医馆吧?"
“不见得,”四爷看着密密麻麻的地图,“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杀香月越在意的地方,反而不会轻易去,不过他一天走这么多地方,真难为无渊一口气记下这么多。”
邝简没有说话,低下头和四爷一起分析哪一处太平教最有可能藏匿,之后邝简会怀疑许氏居住在大报恩寺、大中桥和淮清桥附近,也是根据这些地点为基准推想的。
但这地图毕竟还是太杂乱了,成大斌干脆大腿一拍,道:“要不把这些地方全都监视住吧,一直盯着,总有蛛丝马迹!”
邝简:“不,不要动,我们不能让杀香月起疑,哪怕一次也不行。大斌你把街头的暗探全部撤回来,现在只是开始,必须要让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给他流出足够的活动空间,他以后才可能放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