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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峥听到这番公私不分的话简直觉得荒唐,但事关玉府,他且先顾不上别的,只警觉地问,“什么叫最后一次也认了?你们是有别的念头了?”

江父拖起长腔:“这件事几天前就想告诉你,怕你忙着公务分心,所以一直没说,我和你娘商量着想把和玉府的亲事断了,再给你说一份新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江父拍了下大腿,就差拿出一张算盘出来,“八百缗,那是那是娶四品大员女儿用的聘礼,当初我们也是看在玉家前景不错,玉斯年也照顾你,所以才答应的,但这钱不是用在一个孤女身上的。”

江母眼见着氛围要僵,赶紧再出声劝和:“儿啊,听你爹的吧,正妻的位置毕竟非比寻常,你若是真怜惜那姑娘,将来也可以考虑收做侧室啊。”

江父闻言哼了一声,不满道:“单以品性论,收做侧室都是抬举了她,行峥,你也别打量能瞒住我们,那是个不安于室的姑娘,上次你被撤职是因为她吧,当时我们是看在你的面子和亲家公的面子才不为难她,还送给她一套庄园马场,将来若将她收进家门,便是我们顾念旧情,你听我的,过两天,你亲自登门去跟他们玉府说清楚!”

“儿子不干这种事!”

江行峥涨红着脸色起身,一时间,气得手指都在发抖,“纳征大帖已经过了,她玉带娇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什么为了我的前途,看人家得势就巴上去,落势就一脚踢开,我江家不该做这种丢人的事!”

江父两眼一瞪:“你这孩子争什么意气……”

“父亲不用再说了,八百缗可以没有,但玉带娇,我娶定了。您请回吧。”江行峥深喘了几口气,才算是缓缓找回自己的神志,那鸡汤也没有胃口再喝了,转身坐回去桌案后面,哗啦哗啦地翻起公文。

江父江母见他不理自己,只得连连叹气,把那鸡汤小心地放回食盒里,口中不住地念叨:“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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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复巷的小院难得这么热闹,朱十在,耿逸春也在,矮桌上点着纸灯烛火,邝简盘膝坐在地席上,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明天守备衙门就会敦促镇府司下发死刑令,名单我看过了,茨菇在第一张单子上。”

朱十惶惶,睁大了眼睛:“……啊?”

邝简:“你别害怕,这个死刑令是争取过来的,衙门间是必须拿到明令,犯人才不会被镇府司私下处置,茨菇也才能从诏狱调到刑部监牢。”

朱十一介布衣,俨然不懂这其中的差别,只懵懂地看着邝简:“什么意思?”

邝简:“大明对死刑案很重视,只有镇府司签署并不算结成了铁案,相关案子要移交到三法司,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对其依次覆审,三个部门都一致同意之后,才能进行最后勾决,执行死刑。”

耿逸春点头道:“对,这一招看着险,其实最容易找到转机,别的两部我不清楚,但是至少在大理寺这一关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看过邝捕头拿到的口供物证,证据足够扎实,我会出面把案子留中,要求刑部覆审的。”

朱十还是有些懵懂:“那这样茨菇就可以得救了?”

耿逸春苦笑一下:“并不是,按照以往惯例,刑部很有可能坚持原判,你知道现在风向不好,事关太平教的案子,很多官员还在观望,镇府司若执意原判,都察院、刑部未必敢有异议。”

“那……”

邝简:“你放心,耿少卿的最后一关会把住的,刑部若是坚持原判,他再把案子打回去就是了。”

朱十紧皱着眉头:“那如果刑部御史台一直坚持原判呢?”

邝简:“那这件事就进入拉锯了,往返三次以上,三法司就可以劝说守备衙门进行干预,到时候案子就不是镇府司一个人说得算了,多方势力都有可能介入,茨菇只要是无辜的,随时都可以翻案。”

邝简最后一句话无疑给了朱十信心,他的眼神从迷惘变得清晰,紧接着用力点点头:“知道了!”

耿逸春:“不过邝捕头说的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周旋,但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茨菇配合我们,她那边若是松了口,我们外面再努力都是无用。”

朱十:“您说,她要怎么配合?”

耿逸春:“因为是叛斩刑,犯人亲属这两天一定会被喊去见最后一面,你一定要见到她,并且说清楚,不要随便认罪,更不要莫名其妙地招供……至于具体怎么说,我等下教给你……”

耿逸春和邝简都是同一类人,正直,廉明,颇有手腕,两个人深入浅出地把事情跟朱十解释清楚,让他对这件事和营救方案形成基本的认识,然后再告诉他能做什么、必须做到什么。朱十拿着纸和笔,急急忙忙地记下耿逸春教给他的话术,邝简见一时没有自己的事了,推席起身,绕过屏风去看杀香月。

杀香月家中都是仿古式样的家具,三叠屏风后,他坐在碧纱窗影下,矮榻上摆着小几,人正抱着膝盖在灯下看东西,淡紫色的衣裾铺下床,雾溶溶地漫漶到眼底。

“你怎么又在看那副画?”

邝简拨开衣裳躺倒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唯恐让人听见。

杀香月卷起画轴,轻轻地瞪他一眼:“好看还不许人看呀。”

邝简忍不住地笑,扯着他的袖子,一下一下地拽:“什么好看?说说,画好看?还是人好看?”

画中三月,杀香月端着鱼食盒子侧身喂鱼——自己偷偷端详自己的画像就够奇怪的,杀香月不答,把画轴放到一边,欲盖弥彰地抽出一张营造法式图,邝简支起下巴假模假式地跟他一起看,一边看还问:“怎么不看了?刚不是看得挺好的?”

杀香月受他嘲笑,回身直接搡了邝简一把,翻身跨坐在他腰上:“将来我若是死了,我就把这幅画带进棺材里!做鬼也天天看,邝捕头,行了吧!”

“看不出啊,你还会想这么长远的事情呢?”邝简失笑,捋着杀香月的后脊背,不懂他这是什么残暴的形容。

杀香月不喜欢被他抱,挣扎着就要起来,邝简知道杀香月性格磨人,猫似的,凡事他主动,可以,别人主动,不行,便强硬地压住他的后脑勺,一手伸到下面,用力地捏他摸他:“那副画不算好的,你喜欢,将来我画别的给你……”

邝简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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