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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香月:“是。”

邝简:“这是什么木头?”

杀香月:“紫光檀,沿海也叫’当归头’。”

邝简:“我看这木头全都是在书房用。”

杀香月:“是,这种木头色泽光亮,质地也密实。”

邝简:“大明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木料。”

杀香月:“捕爷好眼力,这是海外运来的。”

邝简:“用它是有什么说法吗?”

杀香月:“开运。黑色木头最适书房,那两侧的药柜也是聚财化煞,开运用的。”他仰着头看邝简,声音被压得低徊,但语调依旧沉稳,不疾不徐,说到此,他想到什么苦笑着垂下头去,轻声道,“筹建时心意都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昨夜出了太平教的事情。”

风卷珠帘,“哗啦”着吹动了一下。

邝简扶案在杀香月身侧圈椅中坐下,杀香月手腕骨绷出起伏的青筋,伸手为他推开小案上的茶具,阮元魁抱臂审慎地坐在原位,逄源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邝简在小案上两手翻弄着那木锁,储疾则向前走过去几步想要看得真切。

“这个锁能从外面锁上吗?”邝简忽然问。

杀香月:“什么?”

邝简:“这个锁能不能让人在外面却在屋内落锁?”

杀香月露出被冒犯的表情:“当然不能。”

邝简点了下头,“别介意啊,”说着目光转向边角的邱翁,问道:“邱翁,这楼中所用是否有图纸的案底存档啊?能否拿来一看?”

逄府这样大的工程,存档自然是有的,不消半盏茶,邱翁拿来了厚厚一摞的卷册,翻到了书房一页,邝简接手去看,这才发觉这栋楼宇门道颇多,尤其是逄正英处理公务的书房,真乃一窗一锁都大有来头,他手中的这把木锁名为“宝瓶锁”,上面外观制式、横截、竖截皆记录得十分详细,邝简展开木锁的剖面与图纸上的对照,着重比对斩露出来的内芯的长短,比较后的确一般无二,没有误差。

杀香月垂着眼,蹙眉,不说话。

邱翁则在旁解释:“这大楼中的一应事物都有营建留档,承办的匠坊、木质、工期、负责的匠师全部都在,杀师傅承建此楼,只负责最初的草稿制图,捕爷若有疑问还可以去问经手的匠师。”

邝简看了一眼底下标注:金陵城西兴业工坊,朱十。可他心中疑虑,还是要向设计者本人询问:“讨教匠师一个问题,您看这个锁的内心是勾嵌的制式,可既然锁孔留得这样大,那为什么锁芯不与它配套呢?这样的锁难道不是稍稍一压,就可以落锁了嚒?”

杀香月嘴唇轻动,面无表情道:“是因为木质。’当归头’沉重质密,如果锁芯过大,落锁会很不方便。”

邝简觑着他的神色,“那可惜了,这把锁已经坏掉,邝某不能亲手一试。”

储疾抱臂皱眉不语,邱翁托卷讷讷不语,杀香月轻轻将目光转过去,不语,只有阮元魁起身走过来几步,有些谨慎地问邝简:“小邝捕头是看出这锁出什么问题嚒?有人动过手脚?”

邝简答:“阮大人说笑了,我又不懂这个。”

储疾之前破案不得寸进是因为反复纠结在凶手如何进入的书房,邝简来后虽然直接跳出这个死胡同,按照正常的命案顺序先采集线索,询问疑凶,可是绕了这样久,还是避不开这个原点: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从外面把锁落下的。

阮元魁舒缓了一口气:“要本官说,我等凡夫俗子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等凶案,若不是太平教作祟,便是有鬼神作怪。”

问案结束,邝简向诸人道了谢,随后直接请诸人离去,自己则径直走到钱锦面前接过审问记录往前翻阅,他神色平静,弄得逄源、阮元魁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储疾只能充当起送客的角色,杀香月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了邝简一眼,紧接着飞快地收回视线,走了出去,等其他人都送出去,储疾看着邝简的神情,轻声问:“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有怀疑人选。”

邝简翻了块丁子香嚼在口中,神色平静道:“不过现在不太方便说。”

储疾立刻警觉起来,压低声音:“是哪一种不方便?是因为凶手身份贵重?”

“怎么可能?”邝简轻轻睁大眼睛:“是手里现下没有证据。”

说着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口,沉吟道:“千户且把那位匠师偷偷放出去吧,他在府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现在去找人证物证,府上的情状还请储千户再坚持坚持,三个时辰内给你答复。”

宝瓶锁(2)

城西,兴业工坊。

在逄府消磨了许久,谁能想到才堪堪过去一个时辰,整座城池刚刚睡醒般开始起身劳作,

皮市街隔街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满街都是作坊,扎纸的、扎竹子的、箍桶的,邱翁说金陵城西只承办了逄府的小件,其余大货都是苏州府承办,但兴业工坊在这条街上两层楼高,门面轩敞,上工的师傅、学徒、楼外的推台车走走停停,材商拽着主事递烟叶攀交情,新来的材商不懂规矩,二十才卸得七转八歪,堵得半条街水泄不通,好在兴业工坊的堂倌是个活泛人,蹬蹬蹬地冲了出来,提高了调门开始大声指挥。

那人小个子小眼睛,有一点尖嘴,一身土棕色小褂在大木头间灵活穿梭,活像一只巡逻的松鼠,待他三下五除二疏通了道路,目送着后车辘辘地远走,他两手往腰上一掐,心满意足。

此时两副生面孔正朝大门走来,堂倌眼见打头的男子黑衣白褡,衣着简朴瞧不出身份,但举止气质别有不同,另一个穷酸书生模样,睁着一双眼睛新奇地四处探看,他摸不清来意,只熟练地一点头,哈着腰引着人往里面引:“两位客官瞧着眼生,办货还是找人?”

“订小件。”

说话间,黑衣男子已经大步进了门,“朋友介绍这儿的朱十师傅手艺好,来找他定件。”

那馆班立刻牙酸样地一咧嘴,“不巧,我们兴业坊不做零星,隔街能订小货,立等可取。”

来人低声一笑道:“小哥通融一下,”说着客客气气地拿住他的手腕,放了一小锭银两,“逄府邱老介绍我来,钱不是问题。”

黑衣男子手劲儿不小,那馆班有些吃痛着收了银子,当即笑逐颜开换另一幅面孔,“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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