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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寒正气灌入经脉,无尽的灵气浸润进去,围绕住那处旧伤反复地打转。

我有些晕眩,下意识地抓紧了谢珏的手。

这世上除了他,不会有人能这样熟练转化多种功法和灵气了。

谢珏的苍山剑法指不定比我还要强得多,人族面对这样的敌人,就是再抗争千年又有什么用呢?

他抱着我继续御剑俯冲向下,横穿过断崖从后方出山。

守元宗地势复杂,八峰各有各的特色,譬如翠微峰在夜间总会频频出现惊雷,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谢珏却能轻车熟路地避开暗藏的机关,不触动任何一道阵法。

守元宗的大阵在悄无声息地发动,远处的翠微峰传来种种混乱的声响,他们是对雷声最敏感的人,怎会分辨不出这几次雷声的不同?

我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若是当时她没有到客居处来找我,现在事情又不知发展成什么样了。

33

金光乍现,遮天蔽日的法阵开始转动,像个巨大无比的笼子罩住守元八峰。

守元宗现行的大阵是前代掌门和陆挽月真人联手布下的,莫说抵御外敌,就是对抗魔族也绰绰有余。

我觉得有些空幻,在我被囚禁在青云峰的这些天里,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珏感知到我的不安和紧张,抬手揉了揉我的头,这个动作太过亲近,尽管我们做过许多比这更为亲近的事,我还是有些意外。

“段寒烟很爱你。”他看着远处剑光与金光交锋,忽而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可是心肺处几乎窒息的疼痛让我没法信他的话,段寒烟这分明是想我死。

“不要怪他。”谢珏的神情有些悲伤,配上那艳丽的过分的面容,更让我浑身发冷。

“他只是不知道你早先就有痼疾。”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然而这柔声细语却让我心生极大的恐惧,那感觉就像被蛇的信子舔舐过心尖。

一阵愣怔后我才意识到那不是我的错觉,谢珏确实挑开了我的衣衫,用手抵在胸口,隔着一层皮肉细细地感触着心脏的跳动。

他就像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忽而温柔似水,忽而冷酷无情。

魔界的功法是有炼魂这一说的,魔君问方纵横两界千载,无数次凝魂聚气卷土重来,势必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是没人敢去观他的三魂六魄。

谁知道内里是怎样的残破?例如现在我面前的他,究竟是一副填了魔君灵魂的空壳子,还是拥挤地住着几个灵魂的行尸走肉呢?

我大胆地揣测着,好在他现在有些疯,没有深入我的心魂查看我的所思所想。

果不其然,片刻后他眼底又恢复了清明,把我温柔地裹进外衣中。

我被他带出来时连双靴子都没有穿,此时光着脚踩在剑上,被冰的一激灵。

就是在冬日里走在结冰后的摘星湖上,也没有这般的冰寒。

谢珏一把给我捞了回来,我挂在他身上,很不雅观。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一手抚弄着我的头发,沉声说了句听话。

我甚至以为他把我当成了他养的某只爱宠。

临近界门,谢珏把手放在我的脖颈上,沿着纹路注入灵力。

啪的一声轻响后,银链断裂。除却凌霜剑,我身上最后一道桎梏终于消失。

久违的自由突然回归,我却有些迷茫无措。

一直到落在实地上,虚幻之感仍然迟迟未消。

守元宗的界门是一层薄雾,我踩在青石板上,夜里花瓣上的露水落在肩头,燕南的夜晚,星光都是热的。

这是我最熟悉的一段路,越过界门后沿着小石子路走就能回去我梦里的别院,母亲会坐在湖边等我,石桌旁摆着桂花糕,香甜软糯,回味无穷。

“季芜,跟江窈回苍山。”谢珏替我正了正兜帽,手指擦过锁骨,稍稍停留了片刻,“……如果我还活着,就别再出来了。”

风中隐约带着梨花的香气,凛冽的气息自远方而至,那人的身影隔着薄雾也格外的显眼。

我想起了燕南民歌里唱过的词——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34

我背靠在树边,拢了拢刚换上的衣衫。

江窈单膝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足腕,替我套上靴子。他的手指纤细有力,骨节分明,简直比这个人还要漂亮。

他垂着眼,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睫羽轻颤,像蝴蝶一样振翅欲飞。

江窈执起我的手,抬眼看向我,和他目光相接时我的记忆一下子就复苏了。

我想起幻真秘境里的那株梨树,我想起他耳边别着的那朵梨花,我想起在叶城被他捡回来的那个夜晚。

这一切恶事的始作俑者是如此坦率,眼神干净明亮,就连诉说欲望时也依然毫无愧色。

他的爱炽热、单纯、不择手段,真挚的让人心里发烫。

长期的混乱关系和欲望勾结让我很疲倦,只对着江窈我还有这么一点不忍心。

我闭上眼睛轻叹一声,默许他亲吻了下我的手背。

这个吻虔诚至极,不带半分情色的意味。

但等江窈站起来时,一切都变了。

我被他抵在树上,耳鬓厮磨,唇瓣相贴,他身上浸着的花香伴着这个吻一道进入我的口中,就像吃掉了一朵花。

背后是一片混战,但在梨花树下,江窈的吻却给我飘忽多日后终于落地般的平静。

命运无常,我走了一大圈,也不过是绕了一个轮回而已。

江窈御剑而起,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照彻守元宗上方的灵光。

就是那一眼让我四肢百骸里的血都彻底冷掉,我猛地抓紧江窈的手臂。

方才那道通天的红光里分明夹杂着妖邪的气息,这世上人族修道者不会有谁比我对魔气更敏感。

我想起刚刚一路上谢珏的举止,他从未明说过自己的立场,只是含糊其辞,在不停地暗示我、引导我,让我相信他是可以信任的。

他故作温柔,故作疯癫,都只是为了放松我的戒心。

甚至连他故意引着我往那个匪夷所思的、离谱的方向去想都是盘算好的,这位谋划人间千载的胜负师,心早就脏透了。

白衣的、比梨花都干净的江窈,也早就脏透了。

这到底是守元宗内奸勾结苍山,还是苍山内奸勾结守元宗呢?

而凌霜剑带来的寒意方才不断地发作,可能不是因为段寒烟想要捉住我,而是想要提醒我,或者是在向我求救……

“江窈!”我竭力抑制住怒气,却连吐息都乱了半拍。

他平静地看着我,又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师兄不会有事的,我向您保证。”江窈的嗓音有些发颤,“请您先跟着我回苍山,好吗?”

“你是怕我在这里入魔吗?”我冷笑一声,暗中调用全身的灵力灌入脚踝处,试探着感知了下凌霜剑。

这柄绝世名剑锁在我足腕上大半年,寒意也一直积在我心肺中。灵力相撞,凌霜剑就像活了一般,我清楚地意识到此时它是我的。

幽蓝的剑光一跃而出,我翻身落在地下,手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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