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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忽然暴瘦,没几日就夭折了。”马奴这次没敢再遮掩,如实道:“他摔了殿下,我们还在想怎么处置他,结果没几日就瘦成了马架——我们都说殿下有天子庇佑,身负气运,那马冲撞了他,自然没好下场。”
萧棣眯眸:“这又是谁说的?”
“……也是庞公公给我们说的,他是殿下身边的文书,最会说话,什么不好的都能说成有趣的事儿。”马奴顿道:“殿下的病好了,那马也没了,这是上天的运数,让我们不必再提。”
萧棣眸中腾起杀意。
想借助上天运数掩盖自己私下做的手脚,
这个庞章,倒还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月光冷冽,萧棣转头看向那马奴道:“殿下惊马一事,这几日必会有人再来问你——”
马夫一惊,喃喃道:“可是……可是小人只负责喂马,什么都不晓得啊……”
“事情还偏偏出在喂马上。”萧棣压低声音道:“马的食料有问题,你能躲得过?”
那人轻轻一抖,求助似的看向萧棣。
“你不必慌乱。”萧棣冷道:“按我的嘱咐照实说就好——”
*
第二日,萧棣依然像往常一样,一早到了后院,准备侍奉谢清辞骑马。
谢清辞想是没睡足,如玉的脸颊恹恹的,他换了一件竖领的外衫,白皙的脖颈被衣领遮住大半,像是严丝合缝待人剥解的珠玉。
他身边始终跟随着两人,一是春柳,二是庞章。
庞章的确颇得谢清辞信任。
萧棣心思微微踌躇,控制着马速慢了下来。
谢清辞驱驰了半晌,却见马只围着一个地方打转,也觉出了不妥,疑惑道:“马有问题?”
萧棣淡道:“连续两日跑动,马儿定然会疲乏。”
这就疲乏了吗?
谢清辞没想到马儿这么不耐骑,面上闪过疑惑:“之前的马驹连续跑了好几日也很是精神,那段路程似乎比院子里的长很多。”
萧棣黑眸望向他道:“是那匹让殿下受惊的马驹?”
谢清辞揪住缰绳,点点头:“它们不都是西域良驹么?难道体力还有差别?”
萧棣察觉到自己提起从前那匹马驹时,庞章的表情登时僵硬。
“西域的良驹刚到京城,倒也有不少萎靡不振的,若是碰到极为亢奋的,反而要警惕。”
谢清辞偏头望向他。
“用药。”萧棣瞥了一眼庞章登时发白的脸庞道:“京城有不少催*情的药物,用在马匹身上可以让他们焦躁激昂。”
谢清辞耳朵尖泛起红晕,低声道:“这……还能有这种药……”
“有的,京城有不少人会在赛马时用,不少铺子里都能买到,只是要控制好剂量,免得马匹事后丧命。”萧棣声音微顿:“殿下若有意,不如……让庞章去看看。”
春柳冷哼一声,显然对萧棣支配庞章很是不满。
庞章眸光一缩,不由得面色明显发白。
萧棣在此时说这些话,倒像是意有所指似的。
“不必。”谢清辞摇头道:“我骑马本也是散心,它们都是战马良驹,何必用这些招数摧残糟践?”
萧棣只是微微提点,之后便绝口不提。
谢清辞脑海中回响着方才的话,用过药的马驹激昂振奋,之后却可能会死亡……
谢清辞轻轻垂头。
纷乱的思绪,因着萧棣无意间所说的那句话拨云见日。
*
几个人练完马,日头已然落下,萧棣特意牵马还回马厩。
有一人始终跟随在他身后。
萧棣嘴角噙了一丝冷笑,牵马慢行。
到了马厩,庞章终于忍不住,走上前阴森森道:“萧棣!”
萧棣抬头,装作恍然道:“庞……庞章公公?”
庞章上下打量他,冷声道:“萧棣,你初来乍到,可知伺候殿下要守什么规矩?”
“请公公指教。”
“慎言!”庞章抬起下巴。冷道道:“殿下不过十五六,你今日在他面前提起那药,已经犯了忌讳!”
“庞小公公真懂得为主子着想。”萧棣看向他,双眸透出杀意道:“提起那药已经算犯了忌讳,那若是用了呢?”
庞章眸色一震,冷道:“你……你说什么?”
13.惊马(3)
“如果有人曾用了药。”萧棣丝毫没有遮掩,双眸冷冽逼人:“更是罪大恶极——”
庞章脸色变了几变,整个人都阴冷下来:“萧棣,你脑子是不是被人拖坏了?到底在狂吠什么?!”
萧棣缓缓勾起唇角,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庞章疾走两步,微微抬起下巴:“你威胁我?”
庞章盯了他半晌,半晌却缓和了神色,满脸不屑道:“说罢,你想要什么?”
萧棣冷冷看向他。
“你不去找殿下,话里话外震慑我,还不是想让我帮你办事?”庞章抬起下巴道:“说啊!有什么事!?”
萧棣目光渐冷:“为何要对他下手”
“关你何事?”庞章冷哼一声,忽然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道:“你一个牵马的奴才,还想在殿下面前邀功么?他一个病秧子,谁知道能活……”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脖颈被紧紧遏住。
抬头,撞进一双腾起冰冷杀意的双眸。
萧棣向来淡漠隐忍的眸色变得锐利逼人,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凶兽倏然露出獠牙。
卡在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庞章听到自己濒临破碎的声音:“你……你先松手!你想……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萧棣收紧手指,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
庞章目光渐渐涣散,他望着满溢杀意的少年,全身都忍不住轻颤。
对方手中没有刀剑,也没有用一击毙命的法子,就这么徒手缓缓收紧,一点点吞噬他的生命。
好似……好似恨他入骨似的。
庞章面色青紫,痛苦的大口呼吸着,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煞神。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道:“你杀了我,殿下……殿下他不会放过你……”
庞章只是口不择言,并不奢望萧棣会放过他。
然而握在他脖颈上的手微微一滞,竟然松开了。
庞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从狼口逃生的兔子一般,拔腿跑了出去。
春日天气多变,此时风声渐急,马厩外氤氲着乌云,小丫鬟们正吵嚷着一同回房躲避即将来临的阵雨。
萧棣垂手站在原地,没打算再去追。
他从未打算要庞章性命,只想引起谢清辞和谢怀尉的警惕,让他们顺藤摸瓜——
但方才看到庞章轻描淡写承认时,他心下翻涌的全是压制不住的杀意。
怎么会……
萧棣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掌,他明明已经很会蛰伏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