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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可等许立秋走到家门口时，却发现书店仍然开着暖黄色的大灯，把整间房子照得亮亮的。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奶奶没意识到许立秋已经到家，她愁苦着脸端着洗衣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哟…”

“奶奶，我回来了。”

“哦，小秋回来了，”奶奶上前接过孙子的书包，语气愧疚：“小秋啊，奶奶今天早晨把你们窗户打开透透风，结果忘记关上了，下午下了好大的雨，你的床垫都被打潮了。”

“没事的奶奶，”许立秋笑笑：“少一层床垫无所谓，我晚上不冷的。”

“那怎么行，奶奶又不是不知道你，少一层床单都够你冷的直哆嗦，要不奶奶今晚把房间的垫被给你匀一床过去？”

“真的不用，奶奶，多大点事儿呀。”

“你这高三呢，万一感冒了可就糟了，听奶奶的……”

奶奶还没说完，二楼浴室的门就被推开，头发还没吹干、一身热气的许寒看着楼下纠结的祖孙俩，说：“奶奶，我哥今晚和我睡。您别操心了。”

“啊？”许立秋愣住，目光望向楼上的弟弟，见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用毛巾揉着自己的一头乱毛：“你不会挤吗？”

许寒的床躺他一个人就已经够呛，再躺两个人岂不是翻身都困难？

奶奶明显也不太赞成：“你那床忒小了，半夜别把你哥挤到地上去咯……”

“不会的，我会让哥哥睡里面的，再说了——”

“奶奶我好久都没和哥哥谈过心了，您今晚就让我们兄弟俩联络联络感情，行不？”

22:13:38

第九章

许立秋洗完澡出来，许寒已经把他的枕头工工整整摆在了自己的床上。

“我的被子呢？”许立秋问。

许寒：“湿了，今晚就盖我的，放心，不会冷的。”

许立秋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坐在许寒的床上，回忆起他们小时候，尽管如胶似漆，但也没怎么睡过一张床，现在两个人都高中了，在一张床上睡觉，心里也没有半点别扭，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如此，一起睡觉，一起长大。

“哥，我给你下去泡牛奶啊，你直接进被窝吧，里面给你放了个热水袋。”

“噢，好呀。”

许立秋脱掉拖鞋，慢吞吞地钻进弟弟的被窝里。果真如许寒所说的，被窝里放了一只暖乎乎的热水袋，驱散了大半的寒意。许寒的床和许立秋的不一样，许寒不怕冷，多垫一层床垫都会热的出汗，但许立秋完全相反。

可现在许立秋能够明显感觉到弟弟的床垫厚度和自己的分毫不差，触感软软的，他整个人陷在里面，舒服极了。一想到许寒在自己洗澡的时候特地加上一层床垫，又换上了厚一些的被子，许立秋整个人都幸福无比，在床上伸了个愉快的懒腰。

“给，快点喝完。”

许寒这时上来了，给他端来了牛奶，许立秋在他的注视下几口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好，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你快上来，别被冻感冒了，别整天在家就穿着个睡衣到处跑。”

“知道了。”许寒笑笑，脱掉鞋子爬到哥哥身边，躺下来时小心翼翼的，闻到许立秋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味，莫名有些紧张。

“我关灯了啊，哥。”

“干嘛？不是说还要和我聊天？”

“关了灯不是更有氛围，”许寒拉上夜灯：“黑暗才能激发人的倾诉欲嘛。”

兄弟二人躺在一起，但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许立秋感受到身边的热源，情不自禁地向他挪动，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动作间满满的依赖，也没有注意到许寒紧张到快到嗓子眼的心跳。

“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啊，不是刚刚洗完澡吗，你往我这边来一点。”

“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我身上暖和。”

“我已经来了啊，再来就要把你挤下去了。”

“不会的，我太热了，你过来一点我舒服一些。”

“奶奶早就让你换个床，你偏不换，”许立秋认命地贴到弟弟身边，他们一冷一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呢，马上床就睡不下了。”

“我不想换，这张床我从小睡到大，都有感情了，哪能说换就换。”

“诶，你还记得你第一晚睡在这里的感受吗？”

许寒回忆起来：“记得，我当时好紧张，感觉自己在做梦，不敢睡觉，生怕一睁眼什么都没了。不过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实在是太困了。”

许立秋也跟着他一起回忆起来，心里泛着些苦涩：“我还记得我当时看见你的时候，你还特别小，就站在那，像只小狼一样。”

“狼？那不是很吓人吗，哥，你怎么会想到把我带回来啊，你不怕我是个坏孩子吗？”许寒闷闷地笑着，问。

“因为你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啊，那么小，又那么倔强，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许立秋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掉进回忆的他眉头轻轻皱着，眼里满是心疼：“我知道我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如果没有奶奶，我可能早就……我当时看见你，就觉得看见了我自己，没法不把你带回来。”

“奶奶是自己告诉你……你的身世？”

“是我自己先发现的，我连我爸妈的照片都没见过，奶奶一开始说他们在外地工作，不能给我打电话，也不能寄照片。可是我每次问奶奶关于他们的细节，奶奶每回说的都不一样……”许立秋想起奶奶当时窘迫的模样，笑着：“然后奶奶发现她瞒不住我，就索性对我说了。”

“你就没感觉到难过吗？”

“有一点吧，但只有那么一点点，”许立秋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但奶奶让我觉得很幸福，没有爸爸妈妈也没关系，后来你来了，我更幸福了。”

“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幸福吗？我小时候可是很皮的，”许寒悄悄把许立秋的脚夹在自己的两条腿之间，许立秋感到不舒服，挣扎几下，许寒又立刻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别动，给你捂暖和呢。”

许立秋只好作罢，自己又往弟弟那儿靠近一些，侧卧着望向弟弟在月光下帅气的脸庞，喃喃道：“幸福啊，因为我觉得，这个地球上除了有奶奶给我提供避风港，还有个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家伙在意我，我特别特别幸运。”

许寒没说话，心里痒痒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立秋的脸，忽然很想抱抱他，也想和他说，哥，你怎么那么容易满足啊？你的快乐真的好简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说这些的时候特别迷人。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在许立秋还沉浸在回忆之时，他把他整个搂在了怀里，一只手扣着哥哥的脑袋，轻轻地把他按在胸前，两条腿夹着许立秋被热水袋捂的暖洋洋的脚丫，又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膀，撒娇一般蹭着。

如此亲密的姿势，他们是第一次。

许立秋愣住了，脑子不合时宜的响起白天李雅楠说的那一句“你们看起来像情侣”，他抬起手臂想把大狗狗一般的弟弟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