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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性地往右侧的床铺张望,却没有看见许立秋的身影,于是有些惊慌地问正在给自己叠被子的奶奶:“奶奶,我哥呢?!”
“你哥在下面给你同学补课呢,赶紧洗脸刷牙,马上吃肉丝面。”
“我同学?我哪个同学啊?”许寒随手拽过来一条牛仔裤,火急火燎地就套上,差点把两腿踹一个窟窿里。
奶奶:“昨天来的那个同学,人家六点多就来书店了。”
“楚启?他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的楚启此时正在楼下和许立秋共同写英语作业,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立秋握笔的手,心想立秋哥哥的手可真白,手指也长,指甲还透着粉色,怎么能有人的手长得这么好看呢?
楚启飘飘然,快要沉浸在名为许立秋的空气里了。
"听懂了吗?没有听懂我再讲一遍?"许立秋见楚启还是一脸懵逼,自问自答:“我再讲一遍吧。”
“讲什么讲啊!?”风风火火洗漱完毕的许寒像个火球似的从楼梯下滚下来,质问:“楚启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有哥哥吗,来我家问什么题啊?”
“我哥他不会啊,我就来问立秋哥哥了。”
看到楚启装无辜的小样,许寒延迟许久的起床气爆发了:“还立秋哥哥?谁准你喊立秋哥哥了?你有题目不会问我啊?我哥学习多忙啊,你耽误我哥时间,回头我哥考不上一中了你负责?!”
眼看许寒越说越夸张,奶奶适时阻止:“小寒!说什么胡话呢!快来端面条,吃早饭了。”
许立秋见弟弟休眠火山喷发的模样,不知为何也感到一丝心虚,尤其是在昨晚弟弟表现出黏人的小情绪后,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于是顺着奶奶的话把桌子上的作业都收进了楚启的书包,张罗道:“小寒闹起床气呢,你别在意啊。小寒快来吃早饭,奶奶今天早晨做了肉丝面呢。”
桌子上摆着三碗肉丝面,三杯豆浆和三个煎蛋,许寒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们一家三口吃的,直到奶奶又端上来一碗肉丝面,他的好不容易平衡的心态才彻底崩塌:“怎么还有一碗?给谁的?”
“给你同学的啊,人家那么早来问题目,早饭都没吃呢,正好跟咱一块儿吃咯。”
“不是……奶奶,您……”许寒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许立秋捂住了嘴巴。许立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固定在椅子上,又轻轻地拍拍弟弟的头,就和他们小时候一样,只要哥哥一摸脑袋,再炸毛的弟弟都会安顺下来。
果不其然,许寒不说话了,只能愤愤地抬起眼睛瞥了一眼许立秋,许立秋把自己碗里的肉丝拨了一把到他碗里,嘿嘿笑着:“小寒多吃点肉丝!长身体哦,长得会比哥哥还要高哦。”
许寒无话可说,他都初中生了,许立秋还像对待小孩一样哄他,在外人面前可太没面子了。
话虽如此,许寒抖动的小腿和拼命忍住不翘起的嘴角却把他由阴转晴的好心情暴露无遗。
“小同学别站了啦,一起来吃吧!”
楚启这才回神,小心翼翼地准备在许立秋的旁边坐下,谁知刚一动作就收到来自许寒一记凶狠的目光,他又颤颤巍巍地移了个方向,坐在了奶奶的旁边。
楚启走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他写字磨蹭,又有别样的心思,题目写完了还在这里赖了好久,最后是楚启那个一事无成的哥哥跑过来寻人,他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许寒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晒太阳,看他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他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和楚启说话了,反正他们友情的基础还不牢固,楚启的行为已经严重让他感觉到膈应,他也不缺楚启这一个朋友。
正在整理新到一批图书的奶奶见到了,把手中的书交给许立秋,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小孙子旁边。
“咋了?心情不好?跟奶奶说说呗。”
许寒转过头:“没什么,就是不开心,您别操心我。”
“你这火气都快把咱们镇给烧没了,还‘没什么’?”奶奶哈哈大笑,满是皱纹的眼角荡起了愉快的波浪:“我猜呀,我们小寒心里肯定在想,诶呦,这怎么办?怎么是个人都喜欢我哥呀,万一以后我哥不对我一人好了怎么办呢?”
被奶奶戳中了心思,许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看着在街上拍皮球的一对孩童,眼里有浓浓的怀念:“你知道你哥怎么来的不?”
“我知道啊,他是被您捡到的。”
“不是被我捡到的,”奶奶笑着摇摇头:“是他父母把他放在篮子里,专门扔在了书店门口。我估计他父母是想着,我一个开书店的,肯定能让孩子吃饱穿暖,还能让他接受教育,学习好文化知识。”
“你没来的时候,人家问,立秋,你将来长大要做什么呀?”
“你哥说,我以后要做大学问,要带奶奶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你哥从小就喜欢看书,咱们书店有关中国地理啊、世界地理的书都给他翻遍了,他知道咱们的小镇只是个小小的桃花源,他心里向往的始终是外面的大世界。”
奶奶顿了下,把慈爱的目光投向许寒:“直到你来了,你哥似乎是觉得他有要照顾的人了。于是后来我问他,立秋,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你猜你哥这回怎么说?”
许寒摇摇头。
“你哥这回说,他最大的梦想是奶奶和弟弟健康平安,如果弟弟能在这里过得开心,他就哪儿也不去了,一直陪着你。”
屋檐上停着歇脚的鸽子,听到路边的脚步声,成群结队地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奶奶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些展翅飞翔的白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孙子,别有深意地说:
“但奶奶心里明白得很,立秋以后会遇见更多的人,有更精彩的人生。立秋其实就是那只鸟,他迟早是要飞到更远,更自由的地方的。”
“我们谁都拦不了他。”
许寒刚洗过澡,坐在他小小的床上听隔壁浴室里许立秋洗澡的水声。
他被奶奶下午的一席话搅乱了情绪。他认为他和他哥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两个人如胶似漆,生命线被紧紧绑在了一起,如果长大后要离开,那他哥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无法接受和许立秋分开的日子,说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也好,或是他就是一个依赖哥哥的胆小鬼也好,再或者,是他内心深处那诡异的占有欲在作祟,如此温柔、漂亮的许立秋,就像一朵开在山谷的百合,那支百合生来便属于寂静、孤独的山谷,他不允许有闲人把它摘走。
“小寒,怎么洗完澡头发也不擦啊?”许立秋洗完澡见许寒头发湿漉漉的,便从卫生间把吹风机扯到了他俩的卧室,再站在弟弟的床边,动作熟练地打开开关,对着弟弟的头发就开始吹,另一只空着的手轻柔地给弟弟的头皮按摩,让许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哥,我是你最爱的弟弟吗?”许寒闭着眼睛问。
“是啊,你是啊,你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