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


晚,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弯着腰,跟外婆说话时还带着笑,我突然又想哭了。

“哎呀,多好的孩子。”外婆伸出她枯瘦的手拉上江沨,“跟小晚长得这么像。”

外婆说这话的时候耳垂上那对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晃。

“哎呀!”她一拍手,“站着做什么,一路上累了吧,快进屋坐着。”

我和江沨把掉在门厅的水果捡起来放进盆里,外婆接过来让我们先进屋,她去洗洗。

推开门,客厅里还是那套红木沙发,罩着外婆缝的带蕾丝边的沙发套。

客厅旁边仍是一张小小圆圆的餐桌,上面放着没有撤掉的盘子。电视没有关,播着外婆爱听的戏曲,咿咿呀呀的,一切都没有变。

“哥,你坐。”

我招呼江沨坐在沙发上,外婆把一盆水果放在桌子上又要去张罗着给我们做午饭,她总是这样闲不住,我说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外婆一瞪眼,“正长身体呢,哪能随便吃。”

挑了一个大个儿的苹果递给江沨,让他先看电视,我起身去厨房帮忙。

我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外婆后面,听从她的差遣,剥个蒜、切根葱或是盯着锅不让汤溢出来,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是我从小就喜欢跟在后面帮她做。

电视上放的一出《孔雀东南飞》最后一幕结束时,我和外婆往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她不停地给我们夹菜,问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路上累不累。

饭后我主动站起来去洗碗,在水流声里听到外婆问江沨多大了,读几年级,江沨都一一回答。

等我洗好时,外婆正拉着江沨的手感慨:“读大学好啊,有出息。”

外婆看到我说:“小晚带着哥哥去睡一会,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吧。”

推开门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一米八的红木大床放在正中间。床单上有被阳光晒过的味道,想来一定是外婆经常给我换。

我心中一片酸楚,像是胸腔里尘封多年的那块海绵又浸满了冰冷的水。

外婆一直在等我回来,而我一走就是七年。

我总不能再在江沨面前哭,于是转移了话题:“我小时候睡觉不老实,总是翻身掉下去,有一次掉下去滚到床低下也没醒,我外婆来叫我起床发现我不见了,和我外公出去找了好久。”

我慢慢回忆着,“然后外公就找人给我做了这个大床,还说够我在上面滚的了。”

江沨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我看着他觉得心里塌陷了一块,酸酸软软的。

“哥,谢谢你。”

“谢什么。”

“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回不来。”

“没有我你也能回得来。”他说。

## 15

我自言自语地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江沨坐在床边听我说,我说完后就陷入了一片寂静里,但是我却觉得很舒服很满足,慢慢地靠着床头睡着了。

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再醒过来时,外公回来了。

我站在三节楼梯上,像是小时候一样一步跳下去扑进他怀里:“外公!我好想你。”

外公好像一点也没变,仍是那么高大,张开胳膊一把接住我,一只手扣在我的后脑勺上揉我的头发,“怎么长这么高了。”

他不标准的普通话更不标准了。

看到我身后的江沨外公跟他打招呼:“这是小沨吧?”

江沨跟外公差不多高,他还是弯下腰,“外公好。”

外公像是对待大人那样拍他的肩膀,又伸出手:“好孩子。”江沨跟外公完成了一个大人间的握手。

晚餐前我继续跟着外婆鞍前马后,外公带着江沨并排坐在院子里紫藤花下的藤椅上,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外公突然起身从储物室里拿出两把铁锨,递给江沨一把,一起在院角的空地上挖起来。

“挖他的宝贝酒呢,多少年都不舍得开。”外婆从窗户向外望一眼跟我解释。

从进门到现在外婆都没有问过我江怀生或是海城的任何事,我也不会提。

但是我尽量想让外婆知道我前几年过得还不错,我把徐妈、杨小羊都说给她听,还说有一个小妹妹很可爱,最后我说我哥对我特别好。

晚餐时外公执意要喝点酒。他搬出刚从土里挖出的酒坛,给自己倒上一杯,不是喝酒那种小盏而是喝水用的大玻璃杯。

我说:“这也太多了!”

外公说今天高兴,一定要喝,又掏出三个小杯子倒上,推倒我们面前,大家都没说什么只是碰了个杯,“叮”地一声。

我没喝过酒,连啤酒都没喝过,但是外公说的对,高兴就应该喝点酒,于是仰头直接把一整杯灌下去。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苦,凉凉的滑过喉咙流到胃里,等落入胃里的一瞬间像是在我体内炸开了一朵烟花,带着火星一路灼烧,五脏六腑都被烧得滚烫。

我一手握着酒杯放在桌上,感受被大火吞噬的茫然。

外婆起身去厨房盛汤,外公还在跟江沨说他年轻时在雪地里遇到过狼的事,小时候他给我讲了无数遍。

我看得出外公很喜欢江沨,江沨也很礼貌的应着他,正讲到他被两只狼围着时,江沨发现了我的异状,其实我除了有点晕没有别的感觉,可能是脸红了。

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手里的杯子抽出来。

“没事,我没事。”我说。

外公却哈哈大笑起来,又跟江沨说我小时候有一次把桌子上的葡萄酒当做果汁喝,结果醉了一整晚,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

他不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小时候还喝过酒,但是我觉得我现在确实没有醉,只是有些迟缓。

外婆端着汤出来,看到我东倒西歪连忙给我灌进去一整碗鱼汤:“你这么小哪能喝这么多呀?”说完再瞪外公一眼。

“我高兴嘛。”我说。

洗完澡之后仍是眩晕,我把房间里的窗户开到最大,光着脚坐在床边正对着窗户,清凉的晚风吹散凝在脸上的热气。

不知道坐了多久,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江沨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我叫他:“哥,过来坐。”

他抬起头跟我在窗户里对视,然后走过来和我并排坐在床边。

“后来外公的妈妈来了,那两只狼是一只母狼和小狼,看到外公的妈妈把他护在怀里就走了。”我把外公没讲完的故事补上结尾。

从玻璃里看不清江沨的表情,我扭过头看他的侧脸,半干的头发下面从眉骨到鼻梁再划过嘴唇下巴,然后是下颌到锁骨,一整条线起起落落清晰又精致。

他又穿了那件黑色背心,领口开到锁骨之下,线条也就戛然而止了。

“前天晚上我们还像陌生人。”我说,“太神奇了,你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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