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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浴室坐在刚刚的位置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

我猜是这个房间太破败了,所以江沨理所应当地吸引着我的目光。他换上一件黑色背心,露出流畅的手臂线条还有宽阔的肩膀,半湿的头发搭在后颈,在灯下闪着光。

看来不光是我被他吸引,连屋子里的灯光也都跑到他那里了。

按几下手机他说:“上午十点有一趟车。”

原来是在用手机搜索车次,我连忙收回目光盯着地板应下:“哦哦好的。”

江沨说完从书包里掏出充电线插在床头柜上的插座里,自然地绕开那个让我面红耳赤的置物架,把手机放在红漆斑驳的桌上,又关上大灯,只留玄关的一盏昏暗的射灯,“睡吧。”

模糊的灯光里我看见他平躺在床上,两只胳膊交叠在脑后,没有盖被子。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扇绿色的,带着锈斑的老电扇,“吱呀吱呀”送着风,窗帘被吹得起起落落。

我猜江沨还没有睡,于是开口叫他,“哥。”

“嗯。”

“我有点儿害怕,所以才想跟你住一起。”我坦白道。

当我下了飞机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却没有那种久违的感觉,有的只是心慌和无措。

“但是现在不太怕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说。

因为即使这个地方是陌生的,江沨和我也不算特别熟悉,但他是我的哥哥。

“睡吧。”他说。

## 14

汽车站里,各色各样的人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有从各个乡镇到省城或是更远的地方谋生存的,也有拎着天南海北的特产盒子要回家的。

我和江沨挤在排队买票的队伍里。

前面的阿姨背上绑着一个小娃娃,正在竭力地扭头看向我们,我想了想,从背后把书包拽到前面来,拉开侧边的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是之前杨小羊塞进来的。

我递到她手里,她咿咿呀呀地笑了。

还有一根,我转过身递给江沨:“哥,吃糖吗?”

他说不吃,我还是拆开包装递到他嘴边,“吃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排到。”

接过两张玫红色只有半个手掌大的汽车票,我们顺着大厅里的指示牌找候车区。

尽管这里的人都面无表情,但我还是发现几乎所有路过江沨的人视线都会在他身上停留几秒,甚至更久。

他实在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发光体。

在我走在前面第三次被路人背后的行李撞到的时候,江沨双手按上我的肩膀把我按在原地,然后就像大厅里其他家长拉孩子一样,扣住我的手腕。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实在是没有这样被当做孩子对待的行为,小时候外公总是喜欢把我扛在肩上,或是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再长大一点到江怀生家里好像直接跳过了童年。

所以这个动作对我来说太过陌生和奢侈了。

我迅速地环顾四周,学着许多被拉住的孩子一样慢半步跟在他后面。

一直到坐上那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客运车江沨才松开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座位上面的置物架。

我们两个并排坐在靠窗的两人座,座位拥挤,他的腿只能勉强地塞在座位间。

车开的摇摇晃晃,我把车窗拉开一些让风灌进来。

窗外很快就变了风景,同里是省城下面最偏远的地区,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车,我头抵在车窗上看路边飞掠而过的白桦树,被晃的有点晕。

“哥,”我说,“万一他们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江沨像是想了一下,“你没怎么变样。”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啊?”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希望他能多跟我聊一会儿,好让我忽略心脏发颤的恐惧。

“嗯。”他说。

“我也记得你小时候。”我说。

“那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怎么不算,你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血缘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仅仅是改变了一个称呼,我却觉得我和江沨离得这么近,像是从小一起亲密无间的长大了。

“哥,”我觉得我叫他上瘾,“你大学报的什么?”

“海大。”

“哦。”

我想说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但是太像离别的话了,我暂时不愿去想他还会回海城这件事。

-

我家门前有一颗白桦树,以前小的时候每年生日外公都要领着我站在树前在树干上划一道,看看有没有长高。

外婆总是在旁边说:“这个不准的呀,小晚在长树也在长。”

外公就会笑呵呵地摸我的头,“小晚长的比树快。”

我站在家门口的木栅栏外,看着熟悉的白桦还有从围墙上坠下来的密密麻麻开的热闹的喇叭花,跟江沨介绍:“哥,这就是我家。”

话音刚落隔着栅栏看到门从里面被推开,那个头发花白,穿着靛蓝色布衫背有些佝偻的身影让我的心口一阵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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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隔着栅栏失声地喊。

外婆的身影一顿,抬头看过来,手上的不锈钢盆落在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她跨过滚落一地的瓜果下了台阶,脚步有些蹒跚地小跑过来,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晃的我要流泪。

我连忙推开栅栏紧紧地抱住她。

外婆比我印象中要瘦小太多了,我张开胳膊就能把她全部笼罩起来,她肩膀的骨头硌的我胸口从内而外一阵疼痛。

这一刻,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惧和无措统统都随着外婆的一句“小晚”灰飞烟灭。

她用干枯却温暖的手从我的肩膀抚过,再辗转到大臂、小臂,最后拉起我的手不断地抚每根指头,“长这么大了。”

又伸长了胳膊擦我的眼角:“乖孩子,怎么哭了。”

外婆的眼睛里似乎也有泪光,但是她的白发在阳光下太耀眼了,我看不清。

我连忙收回满腔的眼泪换上一张笑脸,把她布满沟壑的手拢在手心里,“太想你了,外公呢?”

“吃过午饭就去湖边钓鱼了,晚点就回来。这个是?”外婆越过我看向后面。

江沨还在我身后,我松开外婆的手侧过身跟她介绍:“外婆,这是我哥。他来送我的。”

我犹记得小时候外婆常拉着我的手,一边从她收音不好的收音机里听着断断续续的《铡美案》一边长吁短叹陈世美是个“狗戳”,再指桑骂槐一句姓江的还不如姓陈的,俨然忘了我也是个“姓江的”。

我怕外婆因为江沨也姓江对他印象不好,就把江沨的毕业旅行换成了“来送我”。

说完之后江沨走上前,他太高了跟外婆说话需要弯下腰。

“外婆好,我是小晚的哥哥,我叫江沨。”他也跟我一样叫外婆,还叫我小晚,这是江沨第一次叫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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