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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捺不住了,进宫求见刘镜,见面后直接提了要求:“给我一个职务。”
刘镜抬眼看他:“你不是在翰林院做学士吗?”
“那是闲职,”阮从说,“我想要一份真正的差事。”
刘镜问:“你真的想要?”
阮从点了点头。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需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他和刘镜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疲,再过几年肯定要断,到那时他一无身份二无职务就会无处容身。往后几十年的日子怎么过,分一份家产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他说:“让我干什么都行,派我去地方也行,我都愿意。”
刘镜拿起笔低头写了几个字:“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与我交好,就不能涉足朝中事。”
“如果我就是要涉足呢?”
“那就……”刘镜忽然笑了笑,“不用我说了吧。”
阮从心中涌过许多念头,却都没能影响他的决定,他在瞬间就想好了:“给我职务,其它的随你安排。”
刘镜目光暗了下去:“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得很清楚了。”
“你不必拿这个气我。”刘镜仍在写字。
“谁气你了?”这是阮从第一次感觉刘镜不可理喻,“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为了我自己。”
刘镜的笔停了,停了很久,墨汁都要吐出笔尖滴在纸面上。他把笔扔到旁边:“好,那我就不难为你了,但我觉得你还是不冷静。肃州有个职缺,你去那边冷静一下,等你回来还可以再谈。”
阮从无所畏惧,一口答应下来,肃州是吧,他去,他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等职缺真领到手了,他一看,嘿,杨子遇,这可太好了,他这趟简直就是去找他玩的。
刘镜以为他多年没出仕做不了什么事,派给他一个苦差事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他根本不怕这些,京城中混了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这一趟跑下来他感觉没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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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六月初十,朝堂上商定了应对突厥的策略。勘定国界之事先派使节去谈,谈得下来就签合约,谈不下来就打。刘镜命令杨逢回肃州整军备战,无论如何肃西五城不能让给突厥,玉门关前的三百里更不能让。
肃州兵马依然不足,程景余不肯调兵,江南的后备军杨逢也不想要,双方继续僵持。
这天朝堂上还来了一个人,从乐州来的乐川侯世子,名唤杨之有。这人一来众人都瞅着他,五短身材,皮肤赭色,脸孔五官都发圆,瞪着一双溜溜圆的眼睛,眼下泛着精打细算的光泽。这人不像个侯爷,更不像官员,倒像是个货郎,走街串巷从铜钱串子里钻出来的,上朝竟然也不着冠带,只梳着一个发髻。
众人注视他也不觉奇怪,恭恭敬敬拜了刘镜:“参见陛下。”
刘镜问他怎么才来,他说:“从乐川出来的山路颇费艰险,已是尽日赶路而来了。”
他其实是来受弹劾的。乐川侯守着乐州的一片封地已有七八代,安居一隅不兴风浪,虽然也有养兵职责,但不过养个三五千的后备军,意思一下罢了。近几年他们却不安定起来,屯的兵越来越多,还以兵员屯田,大做丝绸棉纱和井盐的生意,甚至还有传闻他们在私炼铜铁。
现任乐川侯杨启疏患湿毒之症多年,不便出门,只好由其子杨之有代为进京。朝中弹劾他们家的奏章已经数不过来了,刘镜要求杨之有做个解释。
杨之有说:“这……”
刘镜威胁他:“快说。”
杨之有的解释大概是:乐川所记兵员大多是将民户记入军籍,为的是让百姓开荒耕地自给自足,民仍然是民,不是兵;乐川侯府在乐川内外活动,引介一些桑蚕和棉纱的生意确有其事;开采井盐是侯府自己的产业,雇了些本地民夫,按时按晌地给了工钱;至于私炼铜铁则属子虚乌有,绝无其事。
刘镜道:“有人上奏说你们侯府赚了不少钱,肥得富可敌国了。”
杨之有断然道:“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这几年百姓赚的钱归百姓,我乐川侯府未曾流入一文多余的钱,账目都在乐川,各位大人可以去查。”
刘镜扫了群臣一眼:“这算是解释清楚了?你们觉得呢?”
“臣以为……”程景余说话了,“乐川的兵员还需明查,敢问乐川侯府究竟屯了多少兵,杨世子能给出一个准确数目吗?”
杨之有笑道:“程大人误会了,不是我乐川侯府屯兵,而是我侯府为乐州屯兵,这是我父亲的职责,一直是他在管屯兵之事。准确数目我怕说不准,但有个五、六千吧,在编且在训练的兵员大概是这个数目。”
“训练得如何?”刘镜在上面问。
“这我不懂,练兵之事父亲还没教过我,”杨之有答道,“他老人家身体不好,实在无法兼理太多事务。”
“但总归是训练过?”
“是,是训练过。”杨之有俯首。
“杨逢啊,”刘镜突然转了过来,“这五六千调拨给你如何,肃州所有的兵马再加上这个数,备战突厥应该够了。”
杨逢同意下来。不知乐川兵究竟怎样,但总比未经训练的江南兵要好。
退朝后他回了一趟家,却见沈府门前停着一架藏蓝云纹的车马,家仆说有客人来,杨逢匆匆进去,正房中果然坐着客人,姑母支撑着病体与客人说话。
杨逢从侧门步入:“姑母……”
客人回过头来,却是杨之有。
刚刚才在朝堂上见过,杨逢一时愣住了,杨之有一张圆脸笑得亲近,经姑母介绍才知他们其实是本家。
杨家往上数八代,便是那位开国的勋将,开国后获封侯位便带着一家子去了乐川,人称乐川侯。一代代传下来之后,在杨逢曾祖那一代两支分开,一支仍在乐川,一支入朝为官,杨逢和姑母都属于入京的这一支,杨之有则属于前者。
杨逢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过家史,后来就记不清了,进姑母家后再没听人提起过,姑母从来不说这些事。想来,杨逢父亲的名字叫杨启骏,与如今的乐川侯杨启疏是同辈,那他就该称杨之有一声“世兄”。
“实在抱歉,”他笑道,“小弟有所不知,世兄见谅。”
“不必不必……”杨之有说这些年疏于问候,没来京中走动过,一是因为乐川出来的路不好走,二是因为父亲的身体不好,侯府中全靠他们这些小辈操持。不过乐川之内是好地方,气候上好物产丰富,他给姑母带来一些绸布和棉料子,还有些果物小吃,金丝蓉点心,请她笑纳。
姑母欣欣然,病都消了一些,留他在家中吃饭。他说不了,还有些公事需要与杨将军一起去办。
杨逢以为他要商量调兵之事,就点了头,安置好姑母来到庭院中,问世兄何事。
杨之有说:“事情……在这里不方便说。”
杨逢见他神神秘秘的,难免有些不解。
杨之有压低声音:“其实圣上已经与我说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