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


占京都、江户就把天皇和幕府都屠杀殆尽,此后便是长达五十年的大规模驻军。期间因为有浪人武士在海上作乱,几番剿灭又几度再生,明国皇帝从天皇血系的旁支中挑了一个傀儡继位,封王时举国轰动不说,还上了大明和西方的报纸。有了这位亲明的‘日本王’,此后抗明复国的呼声才渐渐小下去,与朝鲜一样,民间开始推崇明文化,流行大明风格的名字。

说不清为什么,他心底一直有种感觉,那就是师傅不是因为流行才给他起名叫‘休怨’的,她闭口不提他的身世,他的亲生父母,却希望他能不要心生怨恨,这么多年来唯一仅有的一次说漏嘴便是前年的中元夜,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说:“那把月鬼天姥切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可以随意丢弃。”

这把打刀并不华丽,也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盛名,却是师傅的心头宝,也是打从一开始就给他练手的兵器,它伴着他长大,仿佛一个无比熟悉的朋友,每一个细节每一条纹路白休怨都熟烂于心。他一直知道它的切先(刀身的前半部分)处有三个类似戒疤的圆形印记,起初以为那是锻造或使用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直到他在一把镶满宝石的小手枪上看到一模一样的三个圆形烙印。

‘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母亲’,他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哪怕现在变成了一个丑陋粗鄙的倭国妓女他也不觉得难以接受,他只是……有点好奇,想知道生下自己的女人长什么模样,又是因为什么将他抛弃。这个念头如燎原之火,烧得他再也顾不上师傅的劝诫,上元夜半闯进了手枪主人的家中。

“帮你去偷也不是不行,”‘主人’傻乎乎的,一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仿佛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状况,不知道‘杀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回报,你得帮我弄来一些东西。”

李持盈一下子警觉起来:“我没你那么大的本事,朝廷机密什么的肯定偷不来!”

这笨瓜。白休怨提了提气:“我不会让你做那种事。”

正如她自己所说,让她去她也办不到,何必白费这个口水?真的想要还不如他自己出手。

笨瓜满脸写着‘那你要我做什么事?’

“西药。”他顿了顿,“我……有人生了病,我需要西药。”

回到书局时雅室的茶水还没彻底凉透,李持盈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保住了荷包(……),还是该忧心上哪儿去弄点阿司匹林。如她所料,柳枝没在屋里,她不比桃枝,年纪更小,人也更为活络伶俐,换句话说就是爱躲懒,有点女孩子的小脾气,让她在外面等就不会想着进来添个茶倒个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姑娘把看中的几本书捧在手里,准备结账走人。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柳枝的低呼:“小圆?这么说陆姑娘也在这儿?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上回我家小姐还问起你们呢!”

此时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纸门拉开,但见一位梳着双环髻的少女应声回眸,身量与她相差不多,只是通身的衣饰逊色不少。她身边站着一位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应该是亲兄或者表兄吧,再不讲究男女大防,这年头也没有哪个闺阁小姐能大大方方与外男出门约会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持盈抢先一步,姿态万方地道了个万福:“原来是陆家小姐,上次没能向你道谢,实在是失礼。”

小姑娘一下子红了脸,慌慌张张地也回了她一个福礼:“本、本就是举手之劳,不敢当的……”说完才想起介绍,“这是我表兄严璋,这是……李家大姑娘。”

那个姓氏出口的瞬间李持盈眼皮跳了跳。乖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明暗

李姑娘既没有面露惊讶之色,也没有对表哥感到好奇、另眼相看,陆春庭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她担心自己坏了事。按照计划,严璋不会这么快出现在李姑娘面前,娘说这李姑娘戒心太重,他们须得再抻她两日,等她自己想破脑袋、抓耳挠腮,再择个更偶然、更恰当的时机把严君送到她跟前。

小女孩儿爱潘安,他们又有血缘牵扯,想必不会连严璋也一起防着。谁知就是这么不凑巧,让个丫头坏了事。

陆春庭咬咬下唇,心道今天出来得急,严君这一身未免太过普通,连簪头的发簪都是铁的,松江李家出来的姑娘看不上眼也是寻常,待要出声再说点什么,李持盈已经准备告辞了。

“李姑娘,”一直在一边站桩的严璋忽然开口,“这么说或许很冒昧,我上京前家父时常提起你。”

她没见过严家人,不知道严家人普遍样貌如何,不过哪怕带着有色眼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严璋生得十分不错,他很衬白色,头发、眉睫浓黑如墨,光是站在那里便有种凛然如冰雪的气质,好像是志怪传奇里走出来的世外仙人,不容凡人亵渎冒犯。

她一时走神,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拿他跟女装大佬做比较,白娘子的五官显然更加美艳,丢进绝色美女堆里也不会逊色太多,且他的气质更像是刀客或浪人,与其说是凛然,不如说是锋利,这就反衬得眼前这位面目寡淡起来——上辈子她就不太吃冷面冰山这一挂,她更爱暴躁美人和铿锵玫瑰(不是)。

此时李持盈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与某人达成的交易自己可以说是亏大了,想找的人已经出现,阿司匹林还不知道堆在哪个不见天日的仓库里。大姑娘暗道一声什么运气,脸上竭力露出一个天真又不失迷惘的表情:“那我在这里谢过令尊关心。”

就是不问‘为什么你爹会提起我’,看你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严璋心里打了个突,这丫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话说到这份上,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上赶着纠缠也不可能,只得暂退一步:“我定会将姑娘这句话带给家父,知道你过得好他也就能安心了。”

她被恶心得不轻,差点就要忍不住发飙爆粗口时一旁的陆姑娘适时插了句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要叙旧何不找个茶肆?我知道附近有家……”

“陆小姐开什么玩笑?我与严君初次见面,哪有旧情可叙呢?”恶心人谁不会?她一副人家可是大家闺秀,从不轻易跟外男说话的样子,带着柳枝迅速下楼,“那么我先告辞了,陆小姐自便。”

到家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像吃了块肥猪肉从头腻到脚。他可真好意思说啊,一副严家多在意她母亲、多关心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她养到八岁的不是李府老太太,而是他爹呢!柳枝瞧出她生了气,而且多半是因为那个陆姑娘,一早躲了出去,只留松枝和竹枝两个听叫。

其实李持盈也注意到了,这两个是专业顶缸的,竹枝稍微好一些,松枝那就是俗话说的老实人,桃、柳不乐意干的苦活累活多半都是她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