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终于挪到床边,看到蜷缩在床脚的宁姐儿,杨妧松一口气,张臂把她搂在怀里,“没事了,娘在呢。”

宁姐儿指指旁边,“采秋。”

采秋身上压着半根横梁,已经没了气息。

房屋摇动得厉害,让人几乎站不住脚。

杨妧拉着宁姐儿一步步往外挪,不等到门口,又一根横梁落下,杨妧下意识地弯下腰,把宁姐儿护在胸前。

横梁正砸在她后背,杨妧“噗”吐出一口血,连带着宁姐儿一起倒在地上。

更多的瓦片沙石砸了下来。

这波震动过去,杨妧忍着后背钻心的痛对宁姐儿道:“娘动不了,你爹在外面,让他过来把木头移开。”

宁姐儿扬声喊道:“爹,爹,快来,我跟娘被木头压住了。”

很快有脚步声过来。

却是采芹,“夫人,您稍等会儿,我马上把石头搬开。”

杨妧提着气,虚弱地说:“石头太多,你搬不动,叫侯爷来。”

话音刚落,只听“嗵嗵”两声闷响,采芹发出“啊”短促的惨叫,再没了声音。

现下并没有再震动,采芹这是怎么了?

杨妧正疑惑,听到陆知海冷漠的声音,“妧妧,你放心去吧,我不像你那般吝惜银子,定然会替你好好操办丧事……你的这几个下人,我也会厚葬。”

这什么意思?

杨妧被后背的痛扰着,不及思索,稍凝神,讶然地瞪大双眸。

陆知海是想要她死!

而刚才,采芹定然是遭到了他的毒手。

可这是为什么?

杨妧周身发冷,连后背上的痛都忽视了,颤着声道:“侯爷,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想疏浚运河,我回去卖了铺子便是……还有宁姐儿呢,她可是你的亲骨肉。”

陆知海犹豫片刻,只轻轻叹了声,“如果她两三岁……也就留了。”

言外之意,宁姐儿七岁,已经懂事,也记事了。

所以他不想留。

这还是人吗?

简直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

杨妧这样想,也就骂出声。

“妧妧,”陆知海淡然开口,“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吧?你从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呵呵,现下你可后悔?后悔也没用,我要赶回城了,现在是寅初时分,赶回去刚好城门开。我先看看娘是否安好,家里房屋是否要修缮……五天之后,我会来看你。对了,我四处察看过,王婆子也被压住,正等着人救她,厨房全塌了,两个婆子想必也死了……这次地动真正是可怕,百年一遇。”

随着脚步声的离去,一切重归宁静,只有屋顶沙石不断落下,发出“簌簌”的声音。

杨妧浑身颤抖得厉害,一句话说不出来。

宁姐儿似懂非懂,抽泣着问:“娘,爹爹是不管咱们了吗?”

杨妧咬唇,“现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等天亮才能挪动,你先睡会儿……没事的,娘在呢。”

宁姐儿听话地点点头,没多久,呼吸开始变得悠长。

听着她轻浅的呼吸,杨妧眼里忽地蓄满了泪,顺着脸颊无声地落下来。

是的,她悔了,后悔不迭。

当初怎就瞎了眼,看上陆知海……

第3章 撞见

元煦十年。

仿佛才只一夜,新月湖边的柳枝已是满树青翠,如烟似雾。杨柳堆烟处,隐约透出廊檐青灰色的轮廓。

静深院斜对着窗口摆一张书案,杨妧正闷头奋笔疾书。

春风裹夹着清浅的梨花香,徐徐而来,调皮地翻动着案面上的纸张。

杨妧写完最后几个字,待墨干,将纸张按顺序整理好,两手托着走至靠北墙的纱幔处,轻声道:“已经抄录完了,请公子过目。”

纱幔后伸出一只手。

手指细长,指腹间密布一层老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迹,而手背却出乎意外的白净,被玄色衣袖衬着,近乎透明。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f?ü?????n?2???2????.?????m?则?为????寨?站?点

接过纸张,男子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阿妧回去吧……青剑,送四姑娘出门。”

杨妧屈膝福了福,步履轻快地走出屋子。

院中栽两棵梨树,梨花开得蓬蓬勃勃,墙边则是一片蔷薇,蔷薇四月才开,此时连花骨朵都没有,再往前是成片的草花,有石斛、有酢浆草、有鸢尾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

生机盎然!

杨妧正打量,感觉身后一道灼灼的目光盯向自己。

猛回头,隔着洞开的窗棂,只看到屋里被风吹动而飘摇不止的白色纱幔。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静深院正如其名,安静幽深,长年只公子、青剑与清娘三人在,青剑总是在院子里守着。清娘懂医术,杨妧出来时,清娘正拿研钵在磨药粉。

而公子平日里大都躲在纱幔后面。

不可能有人窥视她。

杨妧定定神,走出静深院,对跟在身后的青剑道:“我进出已近三年,路途熟得很,不必每次都送。”

青剑木着脸面无表情,“公子之命,定当遵从。”

杨妧便不多言,顺着青石板路往东走,穿过月洞门再行不远,有扇小小的角门。

出了门,青剑驻足,“四姑娘慢走。”

虽是正午,春风仍是料峭,吹在身上薄有寒意。

杨妧拢紧夹棉通袖袄,加快步伐。

隔着老远,瞧见妹妹杨婵坐在自家门槛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两眼空茫茫地不知看向哪里,

杨妧小跑着过去问道:“小婵,你怎么在这里,娘呢,春喜呢?”

杨婵见是她,眸中显出几分光彩,抬手指指屋里。

杨妧牵起她的手,只觉得掌心冰凉,连忙合拢两手给她搓了搓,心里不由带了几分怨气。

乍暖还寒,娘亲怎么让妹妹独自在门口坐着?

小丫头春喜也不见了踪影。

抿抿唇,低声道:“外头冷,咱们进屋去。姐给你带了点心。”

杨婵张开手臂。

言外之意是想让姐姐抱。

杨妧亲昵地点点她的鼻尖,“你这懒丫头”,俯身抱起她。

杨婵四岁半,才刚二十斤,比邻居黄大叔三岁的儿子还轻,隔着夹袄几乎能感受到她一根根突出的肋骨。

杨妧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抱到厅堂,正寻找碟子打算盛点心,听到东屋传来切切低语声。

确切地说,并非说话声,而是喘息。

声音一粗一细,交织纠缠,越来越重越来越急,直直地蹿进杨妧耳中。

杨妧面色顿时涨得通红,身体好似筛糠般抖得厉害。

她完全没想到,在父亲过世四年后的今天,竟会在自家屋里听到这种声音。

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杨妧心里清楚得很。

前世,她也曾听过这样的墙角。

丫鬟说陆知海请她去书房商议事情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