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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躲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

他找了人暗中跟着吴有——不是24小时都跟着的那种,那太容易被吴有发现了——而是指派了靠得住的人租在吴有的公寓同一楼层,每天保持与吴有相似的作息,同出同进,以邻居的身份来确保吴有的安全。

住进这片小区的第一天,吴有待在家里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第二天却已经顺利地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每天替便利店的老板看晚上五点到九点的班。

便利店老板是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妇女,姓冯,一个人带着在上小学的儿子和还在苗苗班的女儿,所以晚上需要招人看店,她得回家给两个孩子做饭。

吴有看起来气色欠佳,人也消瘦,一副行动不便的样子,按理说不该那么快找到这种有体力要求的活儿,但或许是吴有身上那种特有的、可靠的气质打动了老板娘,让他最终得到了这份兼职工作。

孙贺黎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吴有做这份工作的,但他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对吴有的生活多加置喙。

幸好还有吴晴。

自从吴有出事,吴晴便很少出差了,隔两天就会来看一次吴有,之前是在孙宅,得知吴有搬出来后,便天天提着水果出现在便利店,时间大约是晚饭前后。

这一天孙贺黎到得晚了一些,吴有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吴晴大概是来过又离开了。

在烧烤摊主又一次来问他要不要加菜时,他看见吴有套好外套,熄了灯锁上门,正要转身往小区大门走。

“阿有——”他还是没忍住,嚯地站起,叫住了吴有。

吴有循声看来,见到是他,脸上惊愕了一瞬,随即立刻避开了视线,拔腿就要继续往前走。

孙贺黎赶紧三两步跨过来,“阿有,等一下!”“喂!那谁!钱还没付呐!!”烧烤摊主粗犷的大嗓门在他背后炸开,“吃白食儿啊想?!”小吃街统共就一条机动车道加一条非机动车道那么宽,一面卖水果小吃一面开门店,腿长的没几步就能从这边走到另一边,是以还没等烧烤摊主追过来,孙贺黎已经快步过了马路拦在了吴有面前。

他一把拉住了吴有的手臂,回头高声道,“位置留着,就来!”吴有工作了一晚上,体力跟不上就叫孙贺黎占了便宜,他不想搭理又挣扎不开,只好冷脸抿着唇不说话。

“阿有…我有话对你说,我们聊一聊,好吗?”孙贺黎紧了紧手指,觉得吴有似乎又瘦了一些。

“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吴有垂着眼,“放手。”

“不用很久,”孙贺黎指了指烧烤摊,“就在那里坐一会儿,和普通朋友那样,见个面一起吃个宵夜,行吗?”“对不起,我还有事……”吴有哑着嗓子说。

“十分钟!”孙贺黎打断他的话,“就十分钟。

你放心,你不想住在我那里,我不会再强迫你,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吴有终于抬眼,脸上露出既克制又紧张的复杂表情,“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这叫不强迫我?”孙贺黎这才惊觉吴有身上一直在微微打着颤,他踌躇着松开了手,“我…对不起,我不是……”“好,十分钟,”吴有退开两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肘,尽力维持着冷静,“走吧,我给你十分钟。”

看他俩坐回烧烤摊前,彼此都不说话,那摊主嘴里叼着段青白的芹菜根又喊,“加菜吗兄弟?”孙贺黎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问吴有,“……吃吗?”问完又觉得不合适,“你饿吗?要么我们换家店,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一家……”“不用了,我不饿。”

吴有轻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你…你在这儿住得好吗?还习不习惯?”孙贺黎看了眼夜色里的便利店,“怎么不多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就上班身体受得了吗?”“你就是想问这些?”吴有沉着嗓音反问,语气倒不差,只是掩饰不了疲惫,“…我很好,上班也蛮好,事情不多,累不到我。

还有别的事吗?”孙贺黎咽了咽口水,喉咙发干,“你明天有空吗?家里吃年夜饭,我来接你一起去。”

说完又赶紧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吴有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很不明白孙贺黎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我?为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孙贺黎竟然开始结巴了,“…你和晴晴两个人过年有点冷清吧?不如和我一起,家里人多,爷爷也来,还有朗朗…朗朗这两天已经会……”吴有却皱了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小妹两个人会冷清?”孙贺黎一愣,被这一问问得措手不及,张着嘴没说出话来。

吴有可能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转手拿了个纸杯,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倒了点,那是孙贺黎连着烤串随意点的。

看他端起就要喝,孙贺黎抬手拦了拦,“…太凉了,我给你去买杯热茶吧。”

可吴有根本不听他的,仰头把小半杯水全喝了。

天这么冷,水自然更冷,他被冰出一个激灵,忍不住往羽绒服里缩了缩,显得人更加瘦了,“我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和你一样有手有脚,不需要喝口水还要你操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贺黎见他误解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用不着担心我,无论是什么方面。”

吴有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很坚定,“我问你——我还欠了你什么吗?”孙贺黎一愣,苦涩道,“…没有,你不欠我什么。”

“好,”吴有正视着孙贺黎,“我再说一遍,以前发生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想再记起来。

我脑子里记得的,是到今天为止,你不亏欠我什么,你刚才也说,我也不欠你什么。

这么说来,我们本来就应该是陌生人。

我以后怎么讨生活,生活得好不好,都和你无关。”

“你不欠我,但我对你有亏欠。”

孙贺黎手脚发凉,如鲠在喉,“你走之前问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以前…的确恨你,有那么一两次甚至恨到……希望你死。

这是我欠你的。”

“不对,”吴有却摇头了,“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无论如何,你欠的也不是我。”

孙贺黎盯着他看,只见吴有又倒了点水,他这两天特别容易口渴,“我听医生说,我之前住院差点就死了。

他还告诉我,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像我这样,两次没心跳了还能救过来,躺了两个月醒过来,居然还能说能走没变傻子。

他告诉我,不记得也好,等于从头开始活。”

这些孙贺黎都记得,吴有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他不敢回忆,也不敢忘记。

“你听过一句话吗?叫人死如灯灭,”吴有指指行道树上挂着的新年彩灯,大约是质量不过关,才挂上没几天,一串十来盏就只剩一半亮着了,“你认识的那个吴有,他可能吃过很多痛苦,也可能很恨你,但他已经像这些灯一样,灭了,不存在了。

你觉得亏欠的,是他不是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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