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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忍不住担忧道:“公子,李绎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孟棠时坐在院里,摇着扇子轻声开口:“关他什么事。”
“要是明天为难你怎么办?”
“再说吧。”孟棠时漫不经心,“至少他如今不敢为难我的人。”
晏重寒是严戈心腹,而且晏长风还在这里,无论哪个李绎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他也没有立场来指责臣下婚配。
他本就不该对执念抱有期待。
明知晨露一瞬,却还业障遍生。
空中闪电,日下飞萤。如是观自在。
15:50:42
番外·七夕
孟槐序找过来的时候,孟棠时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发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众人偷偷走到这的,手里还捏着只草蚱蜢,兴许哪个邻居路过送他的,孟槐序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棠时在想什么?”
孟棠时看到父亲来了,清亮的眸子弯成了一双月牙,回答道:“爹。”
他指了指街口挂的花灯,“我想送给爹。”
孟槐序有一点惊奇:“你觉得他今天会回来吗?”
孟棠时点点头,他脸颊还肉乎乎的,酒窝深深,浸着蜜一般,笑得很甜。
“那我带你去买花灯吧。”
难得休沐没有公务急事,也许久没见汴京的长街夜色了。
娥儿雪柳黄金缕,街巷游人如织,笑语盈盈间暗香来去。
孟槐序牵着他,路过了一个卖酒酿圆子的小摊,热气蒸腾,带着桂花蜜的甜香,孟槐序见孟棠时盯着看,便问道:“棠时想吃吗?”
孟棠时闻言立刻移开眼睛,奶娘和他说过不能吃甜的,他对父亲摇摇头:“会掉牙。”
孟槐序蹲下身,再次问:“那你想吃吗?”
孟棠时悄悄又朝那边看了一眼,抿着唇点点头。
孟槐序笑起来:“学会控制欲望的人都非常厉害。”
“棠时想做厉害的人吗?”
孟棠时认真点头,他还不明白厉害有什么用,但他觉得父亲或许会喜欢厉害的孩子。
孟槐序却牵着他到摊边坐下,给他要了一碗酒酿圆子,轻声道:“但这样的人往往会活得非常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像普通人一样,先学会享受欲望。”
慧极必伤,越是惊才绝艳越难承认自己庸俗,所以无法跟天生的欲望和解,是人就受五蕴之苦,智者开悟,那也得在刀山火海里滚一遭,不入世,就不容易快乐起来。人间多歧路,活得痛苦大多是因为自己的心,为欲念所困又不甘泯然随波。
孟棠时歪着头,懵懂地看着他。
“父亲?”
孟槐序把勺子递给他,“吃吧。”
汤里加了一点米酒,孟棠时吃完脸蛋红扑扑的,抓着孟槐序衣角摇摇晃晃走不稳路,孟槐序把他抱起来,他就趁机在父亲脸上亲了亲,带着点糯米的清香。
孟槐序揉揉他的头,“困了?”
孟棠时扒在他肩头,眯着眼唔了一声。
他吃完东西就把出来的正事都给忘了,在父亲怀里睡得香甜。
·
城北谢府,岑予月吧唧一口,谢几辰猛地睁开眼,擦了擦脸上口水印子,抱怨道:“扰人清梦,害我以为是哪个美人的香吻。”
好好一个寻风弄月的七夕节,他却在家奶孩子,自从去年师父把岑予月扔给他,谢几辰就再也没空出去拈花惹草,光被这个小东西祸害了。 W?a?n?g?阯?F?a?布?Y?e??????μ???é?n?2?????????????????
书桌上的隔布被整个扯了下来,笔墨纸砚撒了一地,到处墨迹斑驳,谢几辰收拾完桌子又来收拾不省心的师弟。
“这个小美人,怎么花着脸?”
他拿着帕子招呼:“快来让哥哥摸一把。”
岑予月却扭着头不让他擦脸,抱着玩具不肯撒手,这是他抓阄抓到的一把小木剑,谢几辰给他重新编的绳结又被他玩散了,把红绳叼在嘴里,声音含糊,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谢几辰耐心用尽,把他拎起来,“岑予月,你乖一点好不好?”
岑予月伸手踢腿都够不到人,扁扁嘴就开始哭。
谢几辰吓得连忙把他放下来,哄道:“不哭不哭,没说你不乖。”
岑予月还抽抽搭搭的噘着嘴,眼泪掉个不停,脸上的墨印都花了。
“吃东西,给你吃东西好不好?”谢几辰手忙脚乱,从柜子里给他找出一块麻糖,挠挠他下巴,“别哭了小心肝儿。”
天气热,麻糖化得很快,岑予月手指被糖渍黏住,吃着吃着小脸就皱成一团,一副又要掉眼泪的架势。
谢几辰实在头疼心累,怎么孟槐序家的崽子见谁都笑,自己养的就跟个哭包一样。
“小祖宗,自己把手舔干净。”
·
姜泊笙回来时下起了雨,孟槐序的书童抱着伞说他们出去了。
黑云翻墨,白雨跳珠。
谁也没料到七夕夜会突然下雨,出来拜织女星看灯会的人们匆匆离去,街头小贩把花灯都撤下了,雨势有些急,应该下不了多久,孟槐序拿外袍给孟棠时遮着,去檐下避了片刻,果然渐渐停了。
卷地风去,骤雨暂歇,泗桥尽处灯火阑珊,孟槐序走到桥头忽然止步,姜泊笙撑着把伞,衣角微湿,正站在那里等他们。
似乎总在风雨初霁后见他。
孟槐序有点想笑,却突然泛起些悲意,生之须臾有尽,却也贪图抱明月长终。悲莫悲兮不可得,他明知不可得。
渺渺予怀,迢迢良夜。
他许给儿子此名,他多想留住海棠的花期。
可世间好物不坚牢,良辰好梦易消散,孟槐序心知这个道理,还是忍不住想停下来,今日的时光尚未结束,这条路也还没走到终点,他却已经知道这就是此生最好的瞬间了。
他低头看着眼前人,目光温柔,“棠时睡着了,你要不要抱抱他?”
姜泊笙收了伞,突然闻到孟棠时身上淡淡的酒香,皱起眉:“你让他喝了酒?”
孟槐序歉意道:“下不为例。”
他说着就把孩子递进姜泊笙臂弯,孟棠时却像睡不安稳一般,手还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襟不放,孟槐序忍不住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把他们两个都搂在怀里,轻声警告道:“孟棠时,好好睡觉。”
他哄儿子的声音偏偏在姜泊笙耳边响起,咬字低沉,微微沙哑,带给人一种怪异的酥麻感,姜泊笙不自在地躲了躲:“他更喜欢你,你抱着吧。”
“你误会棠时了。”孟槐序松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盏小花灯,“今天他拉着我出来就是想给你买这个。”
他把灯柄塞进姜泊笙手里,又把儿子接过来,“走吧,回家。”
花灯玲珑可爱,手掌般大,绘着山河月色,顶上还支着一对耳朵,姜泊笙眼里显出些许笑意,点燃了小小的灯芯。
孟槐序顺势牵住他冰凉的右手,拢在掌心捂热,姜泊笙手指动了动,兴许是旧伤缘故,他一时没有力气挣开,任由着温暖驱散寒意。
黑夜丢了月光,幸有烛火照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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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如新
七夕休沐刚结束,早朝上李绎脸色不明,阶下众人虽心思各异,朝后也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