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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但他脖子上伤口十分狰狞,流了许多血。岑予月觉得有点恶心,一剑挑断绳子走了。
虽然贺临死有余辜,但漠北旧案自有人论断,不该他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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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时捏了捏眉心,漠北辎重案竟然是李阜一手安排的,他是皇帝当累了想玩完启周吗?
难道严禹岸觉得朝中失控的其实就是皇帝本人?
漠北是四域里驻军最多的,得皇帝忌惮也无可厚非,而粮饷是汴京能拿捏漠北最直接的手段,有了辎重牵制,离火军就是条拴着链子的狗,被主人养在北方看门,偶尔喂口饭叫它不至于饿死,也不想养的太壮让它敢反咬自己。
但李阜不仅把它饿瘦,还突然不给饭了,而后严禹岸因此战死,连失三郡。
可这对李阜有什么好处?
孟棠时手指轻叩,李阜为什么这么做,又或是受了谁的教唆?
彭宗正,严禹岸,赵越光……孟槐序。
孟棠时猛地睁眼,如果皇帝的目标并非严禹岸,而是为了找借口杀赵越光呢?
就算这个借口的代价有些大,也说不定是他一时没把控好分寸。
户部尚书赵越光,是孟槐序同窗,一同拜师于前朝大儒陶霭,陶霭不仅桃李满天下,还是永延年间重臣,那时李阜还是皇子,为了拉拢他娶了陶笒霁,生下的儿子就是如今的天子李绎,陶霭是李绎亲外公。赵越光是个不折不扣的太子党。
而彭宗正,当年也和陶家有姻亲。
难道是外戚势大,李阜才想借故打压太子党?
所以孟槐序查到这里后,惊觉下一个就是自己。他官位太高,索性拿命换太子党余存,护驾身亡,李阜挑不出错还念起了他的好,也因此厚待孟棠时。
既免了连累别人,也暗自给太子埋下生机。
孟棠时闭上眼,真是划算啊,孟槐序虽然不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好老师,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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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兵部尚书贺临称病告假,一月后死在家中,案件经大理寺办理定为病逝,李绎派人慰问后,提兵部侍郎尤木青任职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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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流水
七月从汴京来了信使,晏重寒高高兴兴被薛小泽骗回营,结果发现都是给严戈的,索性就地陪薛小泽活动了一下午筋骨。
夜里他回帐才看到桌上放着封信和几件新衣,忍不住翘起嘴角,连忙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拆开封口。
孟棠时字迹很有力,笔锋遒劲张扬,写下的话却很温柔小意。
“怨君怅忘归,孤枕无一言。好寝君难眠,思我不得闲。”
纸上夹着一根头发,不知是他不小心还是故意落下的,晏重寒轻轻捏起来收进袋里,当夜就真的孤枕难眠,翻来覆去都睡不好,手心仿佛还记着孟棠时发梢轻挠的感觉,痒到心里,晏重寒实在睡不着了抱着被子坐起来,果然应了他思念难抑不得方寸空闲。
冬衣温软贴心,家书倒像是来催债的。
之后晏重寒带兵打得格外凶,拉莫托都不敢再轻易越线挑衅,严戈突然就军务空闲了下来,看得薛小泽啧啧称奇,觉得他就是想把严老大挤下去自己当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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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夏日炎炎,夜里依旧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似有雷雨欲来。
岑予月刚回来,坐在孟棠时旁边喝冰镇甜汤,红豆香甜软烂,入口冰凉畅意,他眯着眼喝完,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才开口:“夏姨说之前在北边准备的钉子已经稳了。”
他默了默又道:“宫里这些天也没什么动静。”
孟棠时点点头,又给他添了一碗,起身关窗,“切断联系,让他先不动,宫里那位你们也不用再盯着。”
岑予月闻言问道:“公子,那你接下来要如何?”
“在其位,谋其事。”
一声轰雷,屋外狂风骤雨瞬至。
“伴君伴虎,这般帮他,万一……”岑予月有些担心,万一李绎以后鸟尽弓藏,反过来挟迫施威,那时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孟棠时倒不甚在意,轻声道:“我借严戈助他,也是借严戈牵制他。”
人要是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就会像喂不饱的狗,没有锁链限制,只会越来越贪婪。
“世上哪有东西是十成十的好处。”
“李绎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妨好好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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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明到白露,快四个月了,还是没有谢几辰半点消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孟棠时总觉得他们仿佛遗漏了什么,但谢几辰留下的线索太少了,只能暂且搁置。
中秋是岑予月十八岁生辰,漠北寄来了一大箱吃的,就差捎带几头牛羊了,孟棠时摇摇头,严戈实在不会追人,却也至少占了实在二字。
今日宫里有赏月宴会,李绎怕孟棠时推拒,特地又亲自邀了一遍,他只得收拾一下进宫赴宴。
孟棠时身为三品职位本没资格坐头桌的,李绎却非要在身侧给他腾个位子,恩宠之盛不予言表。
周围大臣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敢出来说不合礼数。
孟棠时不会在佳节扫兴,大方谢过就坐下了。李绎作为皇帝算是脾气很好的,刚登基也没有弄下马威这样的把戏折腾他们。一桌都是人精,开席后觥筹交错气氛热闹,叫李绎看得高兴也放开来跟着他们推杯换盏,之前章桐升设宴没人敢劝孟棠时喝酒,如今天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孟棠时也陪着喝了几杯。
席间行起了诗令,方墨渊喝至微醺,看园中风动落叶,笑道:“佳期风梦月,枕落一树秋。”
众人叫好,他却笑着唤孟棠时:“棠时你来接。”
孟棠时敛了敛被风吹乱的衣袍,朗声道:“秋过花羡云,留月不留风。”
方墨渊点头感叹:“后生可畏啊。”
董浩书坐在孟棠时边上,轻轻放下酒杯接道:“风推万松吼,茶烹千古雪。”
与他同为次辅的郑溪明笑道:“董大人偷懒啊!这诗我听过!”
“我也听过,人家谈淞大师写的你也拿来凑数!罚三杯罚三杯!”
杨彦低下头,目光定定地盯着杯中酒,片刻后也跟着道:“当罚。”
李绎悄悄看了孟棠时一眼,回过味笑起来,却假意带着点责备道:“董爱卿诗中没月,不应景,是该罚。”
方墨渊似乎醒了酒意,没有跟着笑,也没再说话。却见孟棠时坐在一旁倒是笑得温柔如常,仿佛根本没听出话意。
散席后方墨渊的轿子在宫门外停着没走,孟棠时了然上前,行礼:“方大人。”
方墨渊笑了笑没再跟他寒暄客套,直接道:“棠时,明年弱冠礼可否让老夫来露个脸?”
弱冠礼通常由父亲或者老师来执行,孟棠时自幼伶仃,人缘虽然好却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长辈,方墨渊清名在外又是当朝左相,由他来执弱冠礼是求不来的事,何况行了礼就真的能算作一脉师生了。
孟棠时知道方墨渊在为刚才的事抱歉,想把他护在羽翼下,也有心要收他做学生,心中感激,不愿拂了老先生好意。
他躬身又行一礼:“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