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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跨出收银台范围前，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时哥，你手机还没拿。”
“啊，我忘了……谢谢。”时栖又转身回去，弯下腰捡回柜子里的手机。
店员替他支招：“时哥，你这样不行呀，不是那位先生追的你吗，你得稳住！在暧昧期掌握主动权！”
“不是那回事……”时栖尝试在店员们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他瞟了眼比自己足足小上八岁，刚成年就来这打零工的店员小姑娘，笑着调侃道，“你们现在的小孩怎么什么都懂，早恋不好啊。”
经过这一打岔，时栖万般复杂的心情倒是平复不少。他又捡了点东西塞进背包，之后利索地将拉链重新拉上。他一边出门，一边将手机握在手里，熟练地划开屏幕，点进他们店里所有员工都在的微信群，发了个每人一百的红包。
店里有些员工正在轮休，眼疾手快地抢了红包之后，就在群里对时栖说起祝福语。
不知道是哪个在店里浑水摸鱼的店员开的头，时栖单手推开玻璃门，与题鹤碰面的时候，群里正在整齐地刷着【时哥约会顺利】。
时栖想让这些小孩认真工作，但题鹤就在跟前，他不大愿意再玩手机了，于是匆忙地划着屏幕找了个生气的表情包发到群里，就摁掉发着光的屏幕。
“怎么了？”
“没事，在给店员发红包，肯定一下他们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
时栖又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来，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
“你有没有看我们的微博号？”时栖故意问他，“今天是我的生日，店员为我量身定制了一个生日活动。”
题鹤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生日快乐都忘了说，“……那你高兴吗？”
“当然啦。”时栖道，“我觉得呀，想出这个活动的员工，一定是一位特别关心老板的模范好员工。”
“……”题鹤道，“我也觉得。”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再开口，周遭的空气都骤然冻上几分。
过了几秒，时栖憋不住笑了：“怎么啦？你回来一趟，就只是想待在这盯着我的脸？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啊。”
又暗示道，“外边这么冷，我手都快冻僵了。”
“先上车。”题鹤立即快步走到车边，帮时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时栖扶着车顶钻进去，题鹤又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
虽然题鹤已经提前将所有流程安排好，但他还是在发动车子前询问时栖，“你等会有安排吗？”
“没有。”
“那等会先去吃饭，再看电影，好吗？”题鹤说完，又低声道，“……和我。”
时栖没有一丝犹豫，道：“嗯，好啊。要去哪里？”
题鹤报了提前预约过的那家餐厅，还有距离餐厅最近的电影院的具体名称和地址。
“你哪一天走？”时栖突然问道。
“不急。”题鹤道，“快过年了，家里让我大年初五后再回公司。”
“那就好……”时栖将背包搁到后座，道，“如果你明天一早就急着走，我就让你回去睡觉了。”
题鹤暗自庆幸。
车子开动后，他和时栖说：“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时栖划着某软件的购票页面，有点拿不定主意：“现在口碑比较好的……三部恋爱片，一部喜剧片，还有一部恐怖片。”
“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总之先不要恐怖片……”时栖将脑袋往后倚了倚。他对于选择这一块的确不大在行，题鹤也没有催促他，专心致志地驾驶。
等到车已经在餐厅外面的停车位上停好了，时栖才拿着手机给他看点开的页面，“同性恋爱题材，小成本文艺类。”
题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他之前对这几部电影都做过功课，虽然没有细致到仔细看完剧透，但听说观众看到最后总会忍不住落泪。
“可能会有些伤感。”他道。
“没事……”时栖道，“我还是能撑得住的。”
题鹤不太相信，并在随后在电影院门口买爆米花和冰可乐的同时，向店员要了三包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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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鹤的猜想是正确的。时栖对于这部电影的反应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那一大桶爆米花被时栖抱在怀里。他最开始还津津有味地嚼着，等影片到了第一段剧情末尾，时栖忽然将爆米花桶放到题鹤手里，又攥紧了一直摆在一边的可乐。
题鹤一心二用，一面看着电影，一面频繁地将视线转移到时栖身上。
时栖坐在他的右边，握着可乐的是左手。时栖的手机屏幕偶然亮起的时候，题鹤借着微弱的光亮，模糊地看见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
主线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大部分剧情都发生在校园时期。电影中并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情节，拍摄手法也并没有太多创新。题鹤想，或许是胜在真实。
电影里的主角是一位学生。他暗恋比自己大了两届的学长，从高中到大学，在暗处为学长做了许多事，绞尽脑汁找机会想要接近心中仰慕的学长，但他太笨了，搞砸很多事情，却连学长的普通朋友都没有做成。
电影最后一段，学长离开校园之前，主角亲眼见到学长与他的第三任男友接吻。
主角仍记得第一次与学长偶遇时悸动的心境，却已经无法在此时此刻再生出热烈的心情，那位学长周身由他臆想出的完美光环也早就不复存在。
次日，他突然想找出许久未写过的那本暗恋日记，却发现它不翼而飞，一时有些惘然。
坐在一旁的时栖缓缓吐出一口气，右手捏紧了些，差一点掐到大腿上。
题鹤侧过头，手臂往旁边伸过去，掌心包裹住时栖握紧成拳的右手，阻止了他无意识做出的动作。
时栖从电影中短暂出来一瞬。
“松开手，好吗？”题鹤轻声道。
他们之间的姿势有些不方便，时栖就将可乐换到另一只手上，空出被杯壁冰过的手。场景切换，他又进入剧情当中。
题鹤踌躇片刻后，将自己的手指插入时栖自然下垂的手的指缝中，手心与手心贴合，最后十指紧扣。
时栖的手心是湿润冰凉的，题鹤用指腹还能感觉到那些永远无法褪去的细小粉白色疤痕。
主角没有想到，自己不小心将那本日记夹在旧书里，卖给了一位回收阿姨。而那本扉页被磨破的日记被阿姨的女儿翻出来，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最后一个镜头，是那本暗恋日记安静地躺在书桌一角的画面。女儿随手翻开封面，露出扉页上那张似乎浸过水的纸质照片。照片大概是从哪处地方剪裁下的，油墨已经残缺，那人的五官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出硬朗的轮廓。
大屏幕中已经开始滚动电影制作参与者的名单。灯光亮起时，时栖那双藏在眼镜里的眼微微红肿。
题鹤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那张纸巾递给他，拿过时栖那边的零食包装和他的背包。在这期间他，不知道是谁先松开了手。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