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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在他的身体中彻底沉睡下去。

江延不屑道：“他也是敢想，要他真的这么做的话，时简就算拖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去和他拼命。”

时栖：“那……他们现在在哪？”

“程路和他出国去治病了。”江延道，“时简和我们联系过。他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也怕程路失去他后再回来找你麻烦。他还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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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简最后一次与他们见面，是在时栖临产前。

江延家里的私人医院附近已经被题鹤派了人严守起来。所以，当时简这张脸新鲜地摆在他们面前时，哪怕他是坐在轮椅上，一点一点推着轮子挪进来的，也被迅速发现。

江延那日在自家医院做定期的全身检查，接到保安的电话后有些惊讶。他让那些人暂时看住时简，自己连检查结果都等不及就往下跑。

他和时简还有题鹤，曾经是一个寝室的，大学时感情很好。

突然被人告知，已经离开三年的朋友还活着的时候，那种由衷的激动是无法掩藏的。

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时简会对时栖做那些事。时简的形象在他们这群爱玩的人当中有些太好了。他们一直认为时简对待感情专一，热爱家庭，努力工作，甚至最开始，江延还有些排斥这种所谓的模板式完美的人。

别说是时栖，他一个旁观者知道了这些，都恍惚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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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时简的时候，江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学的时候，时简喜欢打篮球，虽然没有特意锻炼身材，但也能称得上匀称。哪会像现在这样瘦得离谱，脸色苍白，颊面还有不健康的浮肿，薄纸片似的贴在轮椅上。

时简对他扯出一丝笑：“程路在车上等我，我没让其他人靠近这里。我就是来……看一下他，不会让他知道的。”

江延要来帮他推轮椅，被坐在轮椅上的人摆手拒绝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言语中无不透露出往日未曾感受过的疏离感。江延虽然从未见过时简这样，但也能猜出，眼下这副连笑都艰难的状态，大概才是褪下大半伪装后真实的时简。

江延没有勉强。他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不是很好……”时简苦笑道，“我要出国了，和程路一起。”

江延“啊”了一声：“这么突然？出去……做什么？”

电梯缓缓上升。

时简盯着自己在透明玻璃中反射出的模糊轮廓，他的脸上毫无表情。

小栖胆小怕生，一定会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吓坏的。

电梯停在医院的最高层，两人先后出去，停在电梯旁边的一小块空地上。

“治病。”时简道，“程路在国外有熟识的专业医疗团队。时家被搞垮之前我不愿意出去，他为了这事没少和我闹，甚至……动了小栖。”

江延认为自己最好保持沉默。

“其实我也不想活了。”时简抬眸，接收到江延欲言又止的眼神，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但是嘛……如果我不就这么死了，指不定他又会将小栖怎么样。”

“程路是个和我一样的疯子，我能够对小栖做出那么过分的事，他也能。所以我得多活一阵子，暂时牵制住他。”

“如果我还是要死……那我会想想办法，让程路陪我一起。”

时简旁若无人地说起这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他停下之后，两人沉默下来。江延第无数次无话可说，正想环顾四周寻找些新话题活跃气氛，忽然看见题鹤那双看不清喜怒的压抑眼眸。

题鹤坐在距离他们一米多远的铁制长椅上。附近没有其他人。

“……是你啊。题鹤。”时简道。

“好久不见。”题鹤嘴上说着“好久”，却用审视陌生人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要关心时简的意思，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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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时简没有开口接话。

江延表情僵硬，觉得这里实在不是自己该呆着的地方。

他清楚他们之前那些情感纠葛。时简假死以前，他和题鹤一直被所有人祝福。没有人认为他们之间是假，就连题鹤自己，也陷得足够深。

事到如今，时简精心伪装的完美形象尽数崩塌，编织的谎言也一层一层地被揭开，那些旁人艳羡的旧情就显得可笑。表面上是旧情人重逢，却连旁人都觉得尴尬。

护士过来和题鹤说，时栖已经睡着了。题鹤正要站起，却被时简叫住：“题鹤，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说的。”题鹤淡淡道。

时简也不退却：“是关于小栖的事。”

江延连忙寻了个时间紧迫的借口，随护士去先看时栖。

他临走前小声和题鹤说：“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就好，别把事情闹大了……程路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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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和题家相熟。他们年龄相仿，从小到大被两家人安排在一起，当互相的玩伴。

小时候的时简，与现在相差不大。时栖还未降临到世界上时，他就孤僻冷淡，对许多同龄小孩感兴趣的事物都不屑一顾，以至于许多小孩都不愿意同他玩。

题鹤情况同他相似，两家家长都为此感到头疼，一番交谈过后，才决定将两个小孩放在一起玩。他们都是被选定继承家业的小孩，人际圈若是不从小培养，之后会比较困难。

他们两个都厌倦了频繁被父母介绍给新的玩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与自己相同的抗拒之后，就心照不宣地相处起来。两人彼此心知肚明，与对方相处只是因为不想再被其他人打扰，要瞒过家长的眼睛。

题鹤的父母认为已经足够，便不再管他。

但时简的父母却显然还不满足。他们致力于将他们的小孩发展成完美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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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简智力很高，从小就在各个学习领域展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父母即便认为他有一点缺陷，也没有做出太多强制性举动，只是仍旧会偶尔把他送到各种地方结识其他家的小孩。

转变出现在时栖出生之后。

时简几乎没有感兴趣的事物，但若是真心喜欢，会倾注上自己满腔强烈的爱意。

他第一次见到时栖——在刚降生就身体不好，还被确认为双性人的时栖被彻底认证为他父母的小孩后，终于被父母不情不愿地接回家时。

时秦和简素秋在长辈面前装出一派幸福欣喜的模样，哪知一回到家，就赶忙将烫手山芋一样的小婴儿扔到保姆手中。

时简上兴趣班回来的时候，简素秋还没走。

她一眼都没看突然落到陌生怀抱中被吓着的小时栖，对时简笑脸相迎：“简简，今天上课累不累呀？我让保姆给你熬了鸡汤，等会一定要喝……”

时简却没有理她。他被那个窝在保姆怀里的小时栖吸引住视线。

小时栖今天满月，脸蛋已经不像刚出生从保姆手机屏幕里看到那般皱巴巴，逐渐舒展开来，粉粉嫩嫩一小团，被薄被子裹着脑袋。他眼睛大大的，眼尾处微微下垂出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