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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爷子招手让人坐下,身边的人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走到殷言声面前,他看着殷言声温声道:“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这儿有一副画你拿去,怎么处置随你的意思。”

殷言声看着锦盒就知道绝对身价不菲,刚要拒绝就听到江老爷子以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长辈赐不能辞,你拿着。”

席寒说:“拿着吧。”

殷言声这才接过。

接下来老爷子又说让席寒介绍一下,席寒一个一个地给殷言声说,比如说这是江家伯母,殷言声在那乖乖地叫伯母好。

江家伯母站起来送了礼物。

姑母那天给了一个大红包,今天又准备了一份,到了江惠民那里的时候,殷言声开口:“叔叔好。”

江惠民受宠若惊,忙站起来:“你好你好。”他从江二夫人手里拿过盒子,往殷言声手里塞去,态度格外殷勤。

到后来就是同辈了,江瑜封一然之流出手大方,盒子虽小里面装的是车钥匙,到了江天封小姑娘时就不问好了,江天既兴奋又紧张,又扒拉了一兜子零食给殷言声:“哥,这个好吃。”

到了茹茹时候,小姑娘叫殷叔叔,送出了自己心爱的奶酪棒。

认完了一圈人,殷言声周围快被礼物堆满了,家里的佣人帮着送到席寒屋里。

等到吃完一顿饭后,两人才回到席寒房里。

殷言声把外套一脱,整个人躺在床上,一股子困倦。

他很少出现这种样子,席寒有些惊奇,自己坐在身边伸手戳了戳这小朋友脸颊:“累了?”

殷言声捂住额头:“没有。”他声音闷闷的,蹭着席寒的衣服:“我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还是有些紧张,脑子一根弦绷着,现在才松懈下来,就突然觉得困,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新奇感,他算是见了家长的。

席寒手指穿梭到殷言声黑发里,发丝柔顺光滑,他慢慢道:“一会我带你去奶奶屋子里看看。”他想起了一张慈祥地面容,温着声音道:“要是她在,今天的礼物绝对会把我们家小朋友淹了。”

席寒的声音很轻,里面却像是包含着各种浓烈的情绪,让人听着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心里不平静。

他知道席寒是由奶奶抚养大的。

殷言声慢慢地起来,把头靠在席寒背上:“席寒,席奶奶是怎么走的?”

“心脏病。”席寒唇角弧度说不出来是嘲讽还是自嘲:“我没赶得上,后来也......没参加葬礼。”

殷言声心里一震。

席寒的声音很轻:“我其实不太在意葬礼的事。”毕竟人那时候已经没了,像是葬礼之余的更多是替生者举办。

“她那时候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一些琐事。也就是问吃饱穿暖之类的,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房中采光很好,窗外的阳光自头顶倾泻下来,光影之下是是明亮而又希冀的色彩,席寒面容清清落落,鼻间阴影更照得他五官出众,可身上却像是薄雨初霁,寒冽中又带着湿意。

席寒的声音干涩,他捂着眼睛慢慢开口,“我那时候有点事情,就随意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结果晚上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当时他在忙什么,为了哪个会议还是哪个项目现在都记不起来了。

这类语言太过平凡,他平时也听过了无数次,只以为又是一个平常的电话,那时候觉得这种交流会有无数次,故而没有珍重。

可谁能想到那会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电话呢。

殷言声静默地听着,他慢慢地伸手把人抱住,体温与心跳声贴着彼此,气息在一起纠缠着。

身边的人其实很平静,如狰狞伤口之上地一层皮肤,平时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可这种遗憾与愧疚会一直伴随着他。

他没有怨自己没能参加葬礼,他只怨自己那么随意地挂了那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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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寒笑一笑,阖着眼睛,他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殷言声,慢慢道:“我要是知道那是我听他最后一次声音,我不会那样轻易挂断的。”

殷言声亲了亲席寒的侧脸,伸手环住他的腰:“我们去给奶奶上柱香吧。”

席奶奶住的地方其实离席寒住的并不远,不过自从她离开后屋子一直锁着,江老爷子保留着房间原本的模样,偶尔进去坐一会。

席寒把殷言声带了进去。

房中布局和席寒的房间大致相同,房中还挂着常穿的那件衣服,桌子上书还放着,好像一切都没变化。

红木桌上有一张素净的黑白照,旁边放着花,照片中的老人慈眉善目。

殷言声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似的,僵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席寒:“原来她就是你奶奶。”

大二那年的工大校庆,席淑君女士莅临工大,他恰巧被抽中学号,成为学生代表陪伴一日。

殷言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又惊又奇地看着席寒:“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工大本科两万多学子,更不要说研究生和博士,加起来多少名学子,怎么偏偏就抽中了他。

乔飞说他是欧皇,原来根本就是有意的。

席寒显然也想到了这事,他有些无奈:“奶奶去的时候没告诉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时候席奶奶倒问过他关于殷言声的事,他说了一点,说在工大读大二,当时恰逢工大百年校庆,席奶奶去了安城一趟,大概是去的时候在教务系统凭借名字把人找了出来。

殷言声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的事,他大学期间也没参加什么学生会之类的,在学校完完全全是个透明人,被抽中的时候自己都惊讶。

后来班主任和他联系,才有了一天的陪游。

可惜现在时间过得太久,当时又没有任何意识专门记说了什么话,席奶奶和他聊了什么自己都忘了,只隐约记得是一位很和善地老人。

殷言声有点遗憾,他说:“我现在实在想不起来席奶奶和我说过什么了,不然还能告诉你。”能让席娇娇高兴一点。

席寒说:“没有关系小朋友,我记得她说过的话就行了。”

他看了看照片,指腹触上殷言声的脖颈,把那红线拴的白玉坠子勾出来摩挲,上面沾染了体温,温润而又滑腻。

“我有些后悔没早点带你回来见她。”席寒指尖捏着坠子,目光有了怀念:“这就是她留给你的,要是她在的话,会给我们小朋友准备一车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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