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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之下。

花灯节没有宵禁,若登高楼,便可看见这满城灯火,绵延不断,是皇城一大盛事。

“今夜有下人买了花灯回来,我一问才知道原来碰上了花灯节。姜国倒没有这节日,竟这般好看。”姜题停在一家店铺前,和其他人一起凑热闹,看今年新出的花灯。

行走间手已被放开,宁善跟在他身旁,双手垂在两边,认真看着,像个乖乖子。

花灯种类繁多,集市上人挤人,小贩嗓门能从这头传到那头,颇有感染力。

宁善看看这里,瞧瞧那里,只觉眼花缭乱。

姜题目光时时落在身旁之人身上,看他如个未见过世事的天真富家公子,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色花灯。

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宁善,启唇道:“好……”话语断在口中,引了宁善注意。

那双漂亮眼睛此刻落进了明亮灯火,以燎原之势燃了不知之处。

“阿善。”宁善听姜题这般唤他,呼吸一滞,姜题指着一个花灯,问他:“那是什么灯?”

宁善半边神魂出了窍,迷糊糊听见问话,顿了半晌,还是老板回了话。

“公子问的是那灯吗?那可是咱家有名的河灯,落字燃灯,放入那桥下河中,保管愿许愿灵。不知道有多少对儿都是点了我家花灯成的!”老板颇是自豪,听了话,身旁真有不少男女买了河灯。

“那我可得试试。”姜题说着,付钱买了两盏河灯,拿一盏给了宁善。

“不灵你来找我,包退!”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吆喝声。

走到河边,河面上飘浮着许许多多的各色河灯,静静飘向远方。

河灯盏盏,光亮映得这河似天河,照得人面也泛着莹莹的光。宁善默默立在河畔,在心底轻叹,上一世那人替他看见的,原来,是这般场景。

姜题站在宁善身旁,却察觉此时宁善心神完全不在这里。他实在不喜他这般模样,像是忧郁挤占了满心满眼,下一刻便要离他而去。

他叫人拿了笔墨,开口道:“方才一时冲动,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莫怪。”

“无事。”宁善接了笔,回他话,未察觉姜题等待之意。

两人各自写好河灯,都没看见对方所写便放进了河中。

“希望那老板莫要骗我。”放完灯,宁善像是失了兴致,姜题开口随意道。

宁善负手徐行,回他:“心诚则灵。”

走到桥头,宁善肩头猛地被人一拍,回头一看,发现是薛池历,身边没有跟人。

薛池历眼神落在姜题身上,姜题对他一笑,薛池历并不买账,扯着宁善到自己身旁,“我带你玩去。”

宁善没阻拦,朝姜题点了点头,道:“今日多谢世子,我们就先行一步告辞了。”

姜题站在桥头未动,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身旁有人过来,他面上已经没了笑,“把那两盏河灯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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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酒楼隔间中,一人独酌,手下人取回了两盏河灯。

两盏皆祝平安喜乐,一盏落字“宁善”,一盏落字“姜题”,却都是为对方许下这愿。

梨花醉醉人,姜题在醉意里看着两盏河灯,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他带着这九殿下出了宫,替他数了那满河河灯千百盏,那时候也写了河灯,具体写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是求自己日子舒坦,写给那人看看,好让他心软。那人还不给自己看河灯,当个秘密一样藏着。

然后呢?然后,自己笑他小气,谁知道,他居然会告诉他取字。

姜题叫人把两盏河灯放回去,脑海里自浮现画面。

“我自己的河灯我也没见过,你的我也没见过,不过是听了你的话,谁知你话真假,我又怎能给你看我的。”那时候还是那般傲气的人儿,姜题现下想着,心头软了一块。

“我怎么会对殿下撒谎呢?总不能我说了,殿下却半点不付出吧。”

那人想了想,不能视物的一双眼睛在那夜里格外清亮,眼尾带笑。

“那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换。适才你唤我阿善,像是长辈 我告诉你我的取字,你也告诉我你的,以后以字来唤,如何?”

“可。”

“我的字是太傅给我取的,我字好安,取的是向善平安之意。你呢?”

“我,我字鹤章。以后我便唤你好安?”

“那我便唤你姜鹤章,鹤章兄。说起来,我还有个小名,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叫了。”

“什么?”

顿了一会儿,才小声回道:“小九。”像是很不好意思,嘟囔着,“只有小时候带我的老嬷嬷这样叫过我,让你知道一下,也无妨吧。”

……

好安,小九。

两字两字,滚过舌尖,吞入腹中,比酒更醉人。

姜题念着,怎么这一世,不告诉我你的字和名了呢?明明河灯上还落着我的姓和名,怎地现在就不看我了呢?你的十八岁上,不应该烙着我的名吗?

像是被针狠狠一扎,天灵盖冲上一股气,叫人清醒过来,姜题饮完最后一口酒,离开酒楼。

薛池历带着宁善离开,却发觉宁善似乎疲累了,便将人送回了家。

回了府上没多久,宁善坐在书房发呆,听见连里声音。

“进。”

连里进了房,瞧见他家殿下温润眉眼,细声道:“殿下,世子殿下送来了东西。”

“什么?”

连里带人送过去,宁善瞧见一个食盒,旁边还有一个木盒。

揭开食盒,宁善愣在那里,嗓子有一些干哑,挥手叫人出去。

食盒里放的,是一碗长寿面,还有一盒蜜菓。在暗格处放了纸条。

“本来念着殿下十八生辰,想带殿下好好玩赏一番,可惜未能让殿下尽兴。大概没有天赋,学了数日才做出一碗长寿面,愿殿下吃得安心,今后平安如意。另一盒是生辰贺礼,望殿下喜欢。”

那字写得方圆兼备,不燥不润,诚意满满,叫宁善喉头一紧,他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花了许久,吃完了这碗长寿面。

收了食盒,宁善伸手靠近那个木盒,迟迟未敢落下。

他吸了一口气,打开木盒,是一副画。

铺展开来,瞧见俊朗轮廓,眉眼盈盈,笔墨未干,待到全部展开来,便可看见这一副丹青,画的正是今夜河畔的宁善。

俯身放下那河灯,青丝顺着滑落,回首望向这纸外之人,唇角笑意舒畅,像是对着画外之人笑起来。

不是这一世今夜的宁善——

是上一世听见姜题唤着“阿善”回过头来的宁善,是宁善千百次梦里想的复了明回首看见那人模样的宁善。

进了他人梦,成了画中人。

不为他人知。

29

那一幅画姜题画得酣畅淋漓,落笔即成。多情目,含笑唇,寸寸勾魂。

再画也画不出那双眼的八分神韵。

那双眼睛的眼角原本钝钝的,像是圆圆狸猫眼,哪怕看不见你,眼神落在你那方向也专注得叫人心动,而那眼睛得主人却全然不知。

那个天真的皎皎皇子,是个喜欢吃甜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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