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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攥紧手中的车票,一步迈上阶梯。
“妈妈!妈妈我来了!”綦景兴高采烈地奔来,双手吃力地提着行李袋,他衣服都湿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见到妈妈后粗喘着气停下来,“妈妈等我一下!”
他径自绕过一道道栏杆,林玉华收回目光,急忙将票塞给检票员,催促道:“快点开车!快点!”
“后面那个不是你的小孩吗?”
“不是不是,我都没买他的票。”林玉华拎起行李,继而往车里走。
车门蓦地关闭,綦景瞪大眼睛,迈开沉重的腿跑过去,“喂!等一下我啊!妈妈!”
他慌神了,行李袋被甩到地上,两条小细腿追出去五百米,却只能望着车渐行渐远。
“妈!带我走啊!”声音洪亮,路边的人都看着他追车,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巴士开远了,消失在路的尽头,綦景刹那间泪崩,膝盖一软,整个人平摔到地上,接着打了个滚,露出来的小腿磨出血,泥沙沾到了身上。
他粗喘着气,强撑着坐起来,捂住脸痛哭,周围几个卖菜的婆婆围过来拍拍他的背,“没事吧?”
“来,这儿有纸巾。”有人塞了张纸巾给他擦泪,大家纷纷安慰他,但是綦景完全停不下来哭泣,也一句话不说。
天色晚了,人群终于散开,綦景抽噎着起身,一步一步回到车站捡回行李袋,缓缓走着。
他怎么这么傻,他为什么要相信林玉华的话?
根本没人想要他!他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拖油瓶!
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她会心软啊?
綦景绝望地走着,走向家中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一清二楚。
钥匙插进门锁里,转了一圈就开了,证明綦永昌在家。
他下意识发抖,推开门就见到綦永昌恼怒的脸。
一双筷子甩到他脸上,綦永昌两步向前拽住脑袋摔到墙上,巴掌不留余力地打过来,耳朵一阵嗡鸣。
“你他妈的不是和你妈走了吗?!啊?回来干叼啊!”綦永昌怒吼起来,“滚出去!滚!老子白养你这个杂种这么多年还不够吗?去找你的妈啊!”
巴掌不断落到头上,綦景缩在地上捂住头,浑身发抖,等綦永昌揍累了,怒气冲冲出了门后,他才慢慢地松懈下来,爬起来到桌上把剩菜吃了。
一边哭一边吃,吃饱去洗碗后,肠胃一阵翻腾,忍无可忍地跪到地上,把刚吃下去的饭都吐出来,身体里又空了。
如果他们能在自己出生前就把他弄死多好。
用得着现在受罪吗?
半夜他睡下后,綦永昌喝完酒回来了,又把他抓起来揍了一顿,这一回他直接被扔到门外冻了半宿。
天蒙蒙亮时,他踩着拖鞋走到学校,保安大叔见他浑身是伤,以为他大晚上和人约架了,一脸嫌弃地给他开门。
綦景翻窗进了教室,趴在桌子上。
他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父母的打骂声,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因为梦到父亲抽他,简直无一日安眠。
教室里除他以外暂无一人,窗外风吹得树簌簌响时的声音格外好听,因为足够宁静。
綦景站起来趴到窗前往下看,如果自己死了,会有人记得他吗?
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能不能让他自己选择?
死了以后,他能不能变成鬼魂去吓唬林玉华和綦永昌?
他脑子里浮现出父母厌恶的眼神,还有每一次被翻来覆去挨揍的场景。
綦景觉得自己如街上濒死的流浪狗,每天好不容易到垃圾桶里找到吃的活下来,却要被人类唾弃,尽管狗自己也很恶心人类,但它为了生存还是要舔着脸去吃人类赐给它的剩饭。
教室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下面没树丛,跳下去只能是死。
回忆自己短暂的十几年人生,似乎没什么人认识他,如果要死的话,他想在人多的时候死去。
肯定有人会在那一刻对他产生恻隐之心,一定有人记得在这一天有个叫綦景的学生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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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好,綦景起来回答我这个问题。”英语老师说,“did后面的动词要不要改变时态?”
第三节课过去20分钟。綦景看了眼黑板上的闹钟,僵硬的站起来。
“回答问题。”英语老师拍了拍桌子,催促道,“改不改时态?”
“不改。”
“坐下。”
闻言,綦景扭过身推开窗,接着站到椅子上,英语老师愣了一瞬,“还不坐下?你干嘛啊?”
接着,綦景一脚踩到窗台,腿一用力就跳了出去。
半晌,一楼传来一个人的尖叫声,“啊!”
“啪”地一声,老师手中的英语书掉到地板上,她哆嗦着嘴唇,“都不准起来!别围过去看!”
她立即打电话给主任,教学楼一瞬间乱成一锅粥。
跳下来的时间很短,綦景悬在空中时心毫无畏惧,失重的短短几秒竟让他感到放松,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砸成血肉模糊时,后背竟然接触到一层柔软的垫子,他半个脑袋仍是撞到地上,视线顿时变得不清晰。
“喂!别晕啊!”有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脸,凑到他面前,綦景勉强辨认了一下,是一张不认识的脸。
要死了吧,都看不清了。
脑袋好痛,我怎么还没失去知觉啊。
旋即,綦景感觉被一把抱起来,不知道这个人要带他到哪里。
居然还有人救他,死也无憾了。綦景默默想道。
“别睡啊弟弟!”散开的被褥仍留在原地,吴冷心脏砰砰跳,两条长腿恨不得安上马达,紧紧抱住他冲到医务室。
“谁?”綦景极其虚弱地问了一声,紧接着他昏了过去,眼前一片黑暗,恍惚间觉得身体虚浮着,脚触不到底,伸手也摸不到天。
医务室就在前方,吴冷抱他进去,“老师,快点打120!”
“他怎么……是跳楼那个小孩吗?”老师把帘子后面的床打开,让吴冷把他放上去。
她观察一下綦景的身体,脑袋上撞出血,一只手和两条腿布满淤青,吴冷打完电话进来看到医生在处理伤口,见没什么事了转身要走,不料碰到主任,然后他被抓去心理辅导室聊天。
救护车的声音在校门响起,医护人员把昏迷的綦景抬上车,班主任陪同。
路上他清醒了一会儿,感觉脑浆像是被震碎了,接着自己到达医院,医生护士围着他,耳边嗡嗡响。
綦景再次睁开眼时,眼睛瞪着洁白天花板,耳边有削苹果的声音,他低下发现自己正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瞪大了眼睛陷入迷茫。
没死成。
居然没死成。
完了,住院费贵的要死,綦永昌知道了不得打死他。
他坐直,伸手拔掉针头,继而去碰滞留针,一只手蓦地按住他,不让他动。
“你干什么啊!”班主任低声吼道,她记得医生说綦景要静养。
她按下呼叫铃,护士过来给他再打一次针。
“我已经通知你家长了,你爸等会儿就过来。”班主任递给他一块苹果,“为什么跳楼?”
“爸妈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