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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室友,以后请多多关照。”
没有在知道我是同性恋后嫌弃地躲开,只开玩笑似的化解我的不安:“千万别喜欢上我,我可不想伤好朋友的心。”
没有在杨千瑞搬入我们公寓,介入我们生活,也改变了他的日常作息之后,埋怨过一句。
他过得快乐吗?他最近有在见谁吗?他遇到他的真爱了吗?为什么我才发现,我是个如此自私的混蛋。
脑中回荡着嗡嗡的轰鸣声,我被装上了发条,咯哒咯哒的螺丝钉拧着我的背,手腕被看不见的细线吊起,不知道谁在摆布着我,麻木地作答。
他的名字是艾彦良,Alan Ai,1978年生人,家住南京,喜欢音乐,喜欢吉他,喜欢披头士。
“停停停,我们不需要了解这些,只需要联系上他的家人,有权处理尸体的人,你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有,但要回公寓找找,以前记过的,在哪里……放在哪里……
我揪着头发想了很久。可我能马上背出杨千瑞的手机号,甚至他北京的家的号码,而我只打过一次。彦良,我们假期里也通过好几次话,但每次都是翻着通讯录打的,我得找到那本通讯录。
“没事,知道名字就够了,我们会和校方沟通的,他们会通知受害者父母的。”
受害者?对,他是受害者,那施害者呢?他们才该死!该冷冰冰的躺在地上!该把血流光!
“嫌疑人已经被逮捕了,具体情况不能和你透露,详细审讯后才能下定论。你不要太激动,一定会还你朋友一个公道。”
公道?还他公道有什么用?!还他命啊!把他还给我!那个活生生会蹦会跳的人!还给我!
“恕我冒昧,但是也许你们,关系比朋友更近一步吗?”
我们是室友,是最好的朋友。
“抱歉,节哀。”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公寓,灵魂都被抽离,在客厅枯坐着,杨千瑞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心情接。他不肯放弃连打了好几个,我崩溃地砸了手机。
为什么我从没想过多关心关心眼前的人呢。
电话的语音信箱响了起来,自动播放留言。
“逸杰!你接我电话,求求你了!我听到新闻了!求你了……求你了……千万不要有事……”
我和杨千瑞,都是很自私的人。我们完全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深呼吸许久,开口“啊”了两声,调整声线到正常语调,打了回去。
“杨千瑞,我没事。”
我听见他如释重负的吐气,“太好了……没事你怎么不接电话,好几个!担心死我了……”
“手机没电了。”
“哦……哦……你一定被吓到了吧。”
“嗯……杨千瑞,我……”
“怎么了?”杨千瑞紧张道。
我选择了隐瞒:“没什么,我想去睡一觉。”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嗯,我爱你。”
“我也爱你,好梦。”
我不能在杨千瑞上台演出前影响他,我也根本说不出口。对他说,我们共同的朋友,室友——彦良,死了?我无法将这两个毫无关联的单词串成句子。
一闭眼,就是那一幕。我并不害怕,如果人死后真能化为鬼神,他也一定以德报怨,保佑我。我只是无法接受,我不能接受,不要接受它!
我的心脏一直在跳,我默数着节拍,超过了160。直到快喘不上气,我才意识到我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恍惚想起,抽屉里存放着几个杨千瑞折好二次利用的纸袋。手忙脚乱地抻开,套在鼻口之上,睁大了眼缓缓平复胸腔。
因极度恐慌而引起的过呼吸,《老友记》里曾出现过,那一集我是和彦良一起看的。
第67章
杨千瑞还是知道了,第二天电视新闻播报了遇害者的照片。听筒里慌乱的哭声语不成句,哭丧一样的哭,我强忍着听下去,勉强拼凑成有用的信息,是他说要搭下一班飞机回来。
“杨千瑞,我实在没力气再安慰你了,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行么?”我从未用过这么冷酷疲倦的语气对他,一次也没有。
“我……我担心你。”
“你怎么不担心担心彦良!”我的理智告诉我,迁怒他于事无补,可现下我已经失去理智了。
杨千瑞泣不成声,他怎么可能不难过,那盆茉莉死了他都会潸然泪下。我不想再考虑他的感受了,撂下一句“巡演结束再回来,在那之前我不想见到你”,挂了电话。
我甚至也不想再与他通话了。我该分些时间给我的好朋友,即便为时已晚。
我呆在彦良的房间过了两天,不吃不喝不睡,流干了所有眼泪。我看到摊在桌上的简谱,是他创作到一半的歌,已经填了几句词。
「A Kiss lasts two minutes
A hug lasts the whole night
How long can promise stand by
When will you leave without a goodbye」
沉重的敲门声传来,是彦良的父母,比我更悲痛欲绝的人。我陪他们去警局认领了尸体,冰冷阴森的停尸间,我站在一旁听他们声嘶力竭的恸哭,我跑回了公寓。
是不是其实这也是一场梦呢,如果能醒来该有多好。
彦良的父母回来了,收拾遗物,我站在远处旁观。他的东西一点一点离我而去,最后可以躲藏的自欺欺人的城堡也被摧毁。
彦良的房间很乱,吉他、贝斯和数不清的效果器。他父母将这些丢进纸箱,我忍不住帮忙,拿衣服包裹住缓冲。我又想起彦良藏在各处的贵重物品,一一翻出交付。他父母惊讶于他对我这么信任不设防,关系这么好。
好吗?我真的该死。
“这些就交给你吧,我们留着也是封存积灰,如果你能用上,能帮到你的什么忙,就尽管使用吧。”
那一沓都是彦良的手稿,被打回的成品,搁置的半成品,以及偶然的灵感碎片。我木木地点头接过。
“葬礼……等定下时间,会打电话通知的。”
“不、不用了,叔叔阿姨,我……”我一时无法表达。
善解人意大概也是遗传,他父母说:“没事,来回飞一趟很麻烦,我们理解。”
我不是怕麻烦,我不会去葬礼,不会眼睁睁看着……也许这只是他又一个玩过头的恶作剧,愚人节已经过去很久了,别再开玩笑了!
我日复一日地等,他没有回来。我打开他的房间看,空空荡荡。
我足不出户,关在卧室不眠不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