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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朋友,也不是什么迂腐的德高望重的长辈。

Joe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指我,还是指我们?”

我说:“当然是你,我们有什么特别的。”

Joe笑着说:“总是在同一个时间段,来看同一部电影,还不够特别?”

我和他遇见不过两次而已,两次最适合的词是“碰巧”,而不是什么“总是”。但我懒得与他长篇大论,就敷衍道:“你总是这个时候来?”

“大部分,你也是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已经走到影院门口,我跟他分别望向两条路,结束这场短暂又意外的闲谈。

Joe却忽然说:“也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来?”

我半眯着眼,注意力全被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只叼着老鼠路过的野猫勾走。

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长缕的白色皮毛蓬松又顺滑,霓虹灯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五彩长裙,高傲地踮着脚掌悠悠前行。

我明白“猫步”这个词的初衷了。也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人类要违背自然天性,趋之若鹜地打造一套世俗标准,将美的定义条条框框地钉在里头。

虽然我并不会多瞧杂志封面上的性感模特一眼,但不免俗地看到泳装肌肉帅哥仍会眼前一亮,心头一跳。即使我如此唾弃人们千方百计伪装出的浮夸外壳,但内心,但肉体,但情感,无一不被过分美好的皮囊左右。

Joe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我才回过神来,注视着他说:

“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但如果下次再遇上,也许我会考虑考虑。”

第14章

我一踏入屋里,就听见彦良与杨千瑞不知热火朝天地在叫嚷着什么,两个人的音量就足以掀翻屋顶。

我脱下外套,先去冰箱拿了瓶可乐,呲的一声扯开拉环,灌了一大口,才返身坐到沙发上,将腿架在茶几上,问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彦良兴冲冲地对我说:“你听说了没?陆齐济要来旁边开音乐会了!”

“陆齐济”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对于我们这些学音乐的,对那些完全不了解古典乐的人来说,也一定是非同一般的如雷贯耳。

天才小提琴家的名号响震中外。当然,还是先在国外打响了名头,再传回国内,环境使然。15岁时在国际小提琴赛上夺得第一,一举成名。经过岁月的打磨,年近四十,只是“天才”换成了“大师”,热度依旧不减当年。

这场音乐会,绝对是一票难求,抢破了头。

哦这儿要解释彦良口中的“旁边”,指的是穿上鞋出发,掐表计时,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的波士顿交响乐大厅。我们之前也听过几场室内乐,出示伯克乐的学生卡还能打折,但估计这场,是没戏了,抢不抢得到票都另说。

我看着两张心驰神往的脸,咳了一声,即使早猜到答案还是要问:“你们去吗?”

“当然去啊,这多难得。”彦良毋庸置疑地说。

“要去要去要去!”杨千瑞点头点得都快把下巴戳地板上了。

我倒是不意外他如此夸张的反应。他原本就是拉小提琴的,那如同瞻仰神明一般的崇敬,我只担心:“那能买的着票吗……”

不及杨千瑞开口,彦良就一左一右揽过我们的肩,胸有成竹地打了包票:“放心,交给我吧。”

我望着玻璃茶几上三人并成一排的倒影,忽然浮出了一种错觉:好像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彦良没有食言。但真到了音乐会那天,我们并不是三人行,还加上了他女友Alice,我们一行四个。这不是显得我和杨千瑞俩电灯泡锃亮吗?

彦良安慰我说是double date,一下就驱散了我心头的烦闷。

“你还没和Alice分手啊?这回来真的?”这在我印象中破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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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良调侃中带着几分认真,“你不也还没和Randy搞上吗?你不比我认真?”

默契大概就是,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深刻。自尊,自信,自满,自卑无一不时常迷住自我的眼,产生偏颇,但看别人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澄月明。

转眼月份已算春季,但温度并未回升多少,仍然冻人。依照礼仪要求,我和彦良都换上了正装西裤,将落灰的皮鞋擦干净,才一同前去大厅门口与人会面。

杨千瑞也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与我或彦良混成一堆,除了发型并分不出什么差别。Alice倒是精心打扮过,一条素色点缀着浅钻的晚礼服,肩膀胳膊乃至胸前大片春色都大方敞露着。

但我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只替她觉得冷。这就是纯血同性恋,脱光了在我眼里也就和商场里的假人模特没什么差别。

Alice催促我们赶紧检了票进场,室内有暖气稍微好些,但音乐厅顶高空旷,实际也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燃了点火星骗骗自己。

彦良和Alice自然是连着坐的,熙来攘往中,我和杨千瑞被隔在了他们两端,我挨着彦良。

这是某种直观的下意识反应。大一时我们经常各自在外狂嗨一整夜,第二天又无精打采地在教室里碰面,谁先到谁就为对方占一个空座。大概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演奏的曲目是柴小协(柴可夫斯基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也不是头一回听,但是第一次独奏一响,就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远远地眺望着台上的小提琴家。我的视力很好,两眼都是5.0,所以能清楚看见他颤动的指尖,他舒展的抬头纹,他额头流下的汗滴,他周身因空气分子震动而激荡的尘埃颗粒,在聚光灯投射下,如梦似画。

艺术家的长相无需多述,浑然天成的气质为他涂上了最佳妆容。他的表情是祥和的、平静的,即使有时他会蹙起眉头,即使有时他会勾起嘴角,但我总觉得他脸上并未显露任何情绪。

所有的情绪都迸发在音符里,都流淌在旋律中,揉在弓与弦的摩擦间。

技艺精湛的天才,是牺牲了大量时间精力心血,甚至舍弃一部分生活,才能塑造的。

我也听闻过一些八卦,不惑之年未婚未育,小报记者杜撰得津津有味。一说他与同性友人深夜归家,虽不点明字眼,盖章他是同性恋之心昭然若揭。二说他隐婚多年,妻子是某位著名影星,所以藏着掖着不能公开。更有离谱的说,他被行业巨鳄之女包养,成了不耻插足他人婚姻的小三。

反正众说纷纭,真相到底如何,像我这种普通听众不得而知。

我的心情随着乐章转换而忽明忽暗。太过投入,一时竟然忘记了呼吸,憋着一大口气呛得内伤。碍于周围环境,死命捂住嘴不让咳嗽声漏出来,缓缓运气平复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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