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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认命地盯着那簇蓝色的小火苗,等水烧开。国外的燃气灶,火都小得要命。水面半天没有动静,我不耐烦地用指节叩着灶台,恨不得变成葫芦娃里的火娃,帮忙加把火。

正烦着,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转过身,就见到我心心念念的人,站在我身前。

Randy似乎是想和我说话,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显然是叫不出我的名来。

我才想起,刚刚的自我介绍只到一半,连忙给他续上:“我叫Jack,就掉海里那Jack.”

他朝我点点头,“我叫Randy。”

其实彦良说过了,但无妨,这次听他自己说,更正式一些。

我继续说:“中文名叫逸杰,北京人,你呢?”

他眼睛亮了一下,“我也北京的!好巧!哦,我的中文名字是杨千瑞,杨树的杨,千百的千,祥瑞的瑞。”

礼尚往来,我补充道:“飘逸的逸,杰就是五百个人里有四百个人用的杰。”

他微微一笑:“豪杰的杰?”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怪杰的杰。”

他开朗地笑出了声:“哈哈,你不怪啊,脸也不绿。”

……这话让我怎么接,现在去拿颜料来,把脸涂成绿色好让他觉得“名副其实”吗?

Randy接着问:“那你姓什么?”

哦,果然又来了,我都被问麻木了。

我只好不厌其烦地重复:“就姓逸,逸就是我的姓,户口本上就俩字。”

他惊讶道:“逸还是个姓啊?”

和我从前无数次的经历如出一辙。这反应,也不怪他们,谁让我这姓在百家姓里头排2229名,没人能背得到这儿。

我点了头:“嗯,比较少见,也没什么名人。”

他笑笑:“那你正好有机会去做这个人。”

我下意识地挑了挑眉,这话中有话的路数,莫非他也是个高手来的?我刚想说点什么有来有往,就被一阵“咕噜噜”声打断。

这水有没有点眼力见儿?早不开晚不开,偏偏这时候开!

Randy侧过头看,明知故问:“你在烧水啊?”

我嗯了一声,显而易见。

关了燃气灶,我把热水倒进水壶里,又拿了个大口的杯子接了半杯,用手扇风。

Randy眨了眨眼问:“你要喝热水?”

我朝他暧昧地笑了笑:“那我也不能喝开水啊,舌头没那么好。”

他似乎完全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一本正经地指着水龙头说,“那你加点冷水掺掺不好吗?”

我瞥了一眼那古老的水龙头,叹气:“没装过滤器,房东不肯出钱。”

他“哦”了一声,忽然转身离开了。

我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不是,这就走了?住的地方装没装过滤器和他勾不勾搭人有这么大关系?

我找了个反光的钢勺照了照,牙齿还挺白的啊。我也懒得去想,就靠在柜台上,等着那杯水冷却。

没一会儿,Randy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我心中一动,惊喜地问:“你下楼给我买水去了?”

Randy有些尴尬地顿了顿:“不是,我来时带的。”

我问:“刚刚怎么没见你拿手里?”

Randy说:“装大衣口袋里了。”

……我无言以对。

怎么会有人把矿泉水装那里面?他那兜也真够大的。

他递给我,又想起什么,后知后觉地问:“我喝过的,你不介意吧?”无辜的大眼睛不自知地放着电。

我当然不介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的暗喜。

我摇头接过,拧开瓶盖,到嘴边快要贴上时,又拿远了点,停留在适合的高度,仰着头隔空灌了一点,没拿嘴碰瓶口。一汪清泉注入我的口腔,流经舌根,喉管,食道,最终汇入胃袋。

我感觉不那么渴了,却更痒了。

“谢谢。”我故作矜持,拧好瓶盖,递回给他。

他却大方地朝我挥了挥手:“没事没事,都给你吧。”

我摆出一副待客之道:“那你喝什么?香槟?威士忌?还是啤酒?我去给你倒杯。”

他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不喝酒的。”

我偏过头看他:“你也在戒酒?”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不……我、我不喝酒。你在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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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弟,你得遵守点规则啊,谁先问的谁先答。我对他抛出的问题置若罔闻,继续问他:“酒精过敏?”

他一脸坦诚:“没有,就是不喜欢喝。”

我被这个答案噎住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水瓶。因为不喜欢喝酒,所以来派对自带矿泉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彦良就突然出现,打断了我和他的独处空间。

“哎!干嘛呢?快过来一起倒计时了。”

我和Randy出了厨房,回到客厅,中途没有再说话。

音箱被关掉,人群也停下动作,地板终于不再像一块移动的流沙了。大家齐齐安静地屏住呼吸等待,仰头注视着墙上的时钟。

我意外地发现,玻璃窗上的那块口香糖,终于被不知道谁弄干净了。

从三分钟开始倒数,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小学数学课堂,或者说英语课堂更符合实际情况。

终于到数到“one”,响彻全城的钟声从远处敲响,传播得又广又远。我的耳边久久回荡着那一声沉闷亘久的古老声响。等它的余音消散,人群才又重新变得嘈杂,欢呼雀跃,与身旁的人激情拥吻。

这算是国外某种不成文的习俗,过年零点那一刻,一定要找个人亲一亲。

但我目前的进度好像还没到那。看向Randy,他正傻傻地望着窗外的烟花,一眼都不带瞧我的。

小弟弟,这你就有点过分了啊,那你刚刚跟我二五二八的干什么呢?

正腹诽心谤,他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用中文说:“新年快乐。”

我怔了怔,随后也回报了一个微笑,朝他说:“新年快乐。”

是啊,我真是被一时的色欲冲昏了头脑。

面对着一个崭新开启的时代,我应该去拥抱它的伟大,感受它的激宕,此刻哪有比祈盼它更重要的事。

即使那时我们都一无所知,即将踏入的是个怎样天翻地覆的时代。

第3章

派对还在继续,仿佛所有对新世纪的惊喜与期待只在那一秒发生,又马上回落到与从前无差别的日常生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变化不是在那一秒突然发生的,而是日积月累,一点一点沁入生活中的。

我问Randy:“你想进我房间看看吗?”

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跟在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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