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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复,”小郡主泠然回过眸来,别有深意地望向傅长凛,“是罢,傅相。”

“和亲”,“北狄”。

这样的字眼教他躁郁到极点,却碍于少女别有深意的目光,不敢轻举妄动。

傅长凛咽下喉中蔓延的血气,赤红着眼眶,暗含不甘道:“是。”

小郡主被他眼底深重的暗红惊过一瞬,仍旧清贵疏离立在阶上,垂眸问道:“本郡主倒有一事十分好奇。”

裴罗扬了扬下巴:“请说。”

少女问道:“七年前关外雪崩,可是你的手笔?”

裴罗一怔,面上霎时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如实道:“我哪里想得出这样绝妙的主意。”

他赞叹道:“看那群蝼蚁在雪海里苦苦挣扎求生不得,可太精彩了。”

小郡主霎时间攥紧了拳,耳中轰鸣,恍若梦回那个血书传回天和城的夜晚。

她在轰鸣中听到裴罗仍断断续续说着:“是我的二哥,裴格……若我早生几年,这些人便该由我来杀……”

裴罗絮絮的低语戛然而止。

他对上了小郡主尸山血海一样的深重目光。

像是饱含某种诛心刻骨的悲恸一般,披霜映雪,傲骨铮铮。

他最享受这样恨意滔天、饱含杀意的目光。

幽诛关内死在他弯刀之下的蝼蚁,从将士到妇孺,无论老少,尽皆曾露出过这样的神采。

但终究只是徒劳罢了,弱肉强食,世道如此,裴罗愉悦地想道。

他身边有北狄高手十二人,幽诛关下还有大军严阵以待。

这小玩意儿纵然再有滔天的恨意,还能活剥了他不成?

这位北狄远道而来的王子最终被安置在一处别院里,小皇帝应允说两日之内必有答复。

他若一月未归,北狄大军便会挥师强攻,无可阻挡。

这个王朝里哪个有胆量动他。

裴罗倒并不忧心他们还能耍些甚么花招,只大摇大摆随着指引去了宫外的别苑安置。

这场岁首宴最终不欢而散。

小郡主出了金銮殿,在幽深的宫道间才走出两步,霍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扯进晦暗的死角里。

少女受惊一刹,下一瞬却忽然止歇了挣扎,兔子一样极尽乖觉地撞进来人怀中。

傅长凛将人抵在死角中,卡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徒手将她抱离地面足足六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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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一时失重,那双秀气的银靴扑腾两下,秀气的拳头砸在男人肩头:“松开,疼。”

傅长凛早已红了眼,却仍旧克制着最后一点理智,抬腿踩在废弃的灯石上。

这位不安的小郡主被迫侧坐在他屈起的那条腿上。

楚流萤一时有了着落,又隐约察觉出一点他的失常,谨慎地不再挣扎。

男人身量极高,小郡主平日里只堪堪及得上他肩线。

今时今刻这样的姿态,却生生使得她比傅长凛高出半个头来。

小郡主被围困于墙角与男人的胸膛之间,鼻腔中全是他冷冽而纯粹的气息。

还未来得及开口,傅长凛却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整个死死揉进怀中:“糯糯。”

一开口,音色哑得吓人。

小郡主耳尖一麻,无措地愣在原地。

这位一向冷静自持的傅大丞相,此刻失控地蹭在她颈窝,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道:“糯糯,为甚么要答应他?”

小郡主才要开口,忽然被他发了疯一样拥得更紧,像是标记猎物的孤狼一样,一语不发地嗅过她颈间幽微的香。

温热的吐息洒在她颈侧的嫩肉上,裹挟着细微的酥麻和痒意。

“管他有甚么军情与地图,毋论代价,我都替糯糯杀尽关外北狄,好不好?”

一个杀字,却真教他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魄。

小郡主一时惊住,定定凝视着他隐约透出疯魔意味的黑眸,无意识的扑闪着眼睛。

傅长凛倒抽一口冷气,忽然鬼使神差地俯身欺下,一手捧着她的后脑,无限靠近过来。

小郡主被这极具存在感的男性气息逼得退无可退,慌乱间,下意识拿食指抵住了他眉心。

这头濒临失控的恶兽被霍然封印,浓黑的眸子里渐有清明之色。

分明是极冷隽淡漠的相貌,却无端教她品出了几分孤绝的脆弱与无助。

小郡主一时心软,抵住他眉心的那只手忽然撤开一点距离,轻缓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又非真的打算跟他走,”少女水眸中含着流转的辉光,无奈轻笑着。

她歪了歪头,带着点天真烂漫的杀气点明道:“我记得,你通晓北狄之语?”

男人像是骤然卸下了一身的决绝。

他温驯地抵在她颈窝,张开狐裘,如儿时那样将小郡主整个严丝合缝地包裹进来。

哑而极沉的音色扬散在清寒的夜风间:“我明白了。”

第53章 北下 他终于如愿摸到了她脸颊的软肉……

永定元年的岁首没有再落雪, 反而是个澈净辉明的艳阳天。

正月初二,天和城中仍旧祭典盛大。

关外远来的北狄王子坐在天和城中最高的酒楼里,透过窗棂, 俯瞰着闹街中熙熙攘攘的人潮。

天和城繁华靡丽盛世无双,果然不负四海第一的盛名。

大允王朝盘踞关中百年, 占尽了平旷的沃野与丰饶的物产, 受八方朝拜。

可惜偏偏愚蠢至极, 轻易便将这样干系重大的军情送到了他手里。

有这么一卷翔实可信的图册,近乎等同于将大允一半的国土踩在了脚下。

待那小皇帝下了旨,将北疆三州拱手相让, 他们还守甚么相安无事的约定。

北狄一旦入关,势必要举兵大肆攻略内州。

他要的远不止是荒芜贫瘠的北疆三州,而是要蚕食偌大一个盘踞百年的大允王朝。

族内的权争肮脏而血腥。

裴罗踏过尸山血海,终在王室中立稳脚跟,靠的可不是所谓礼乐经法,而是狠绝的手段与计谋。

兵不厌诈罢了。

裴罗站起身来,高立于重楼之上,将天和城盛世之况尽收眼底。

他摩挲着腰间奢美的弯刀,难耐地舔了舔牙尖。

十二名藏匿在暗处的北狄高手戒备森严, 将他护得滴水不漏。

陆十隐没于眺望塔后,遥遥忖度着其中每一人的身手与实力。

在这天和城中, 尚没有丞相府拿不下的硬骨头。

全因着年节盛大,贸然动手势必伤及无辜百姓, 才按捺至今罢了。

何况朝事更迭, 新帝即位,在永定初年的岁首,何苦来触这样的霉头。

朝廷用以安置外邦使臣的别院, 地处清幽,平日里鲜少有百姓走动,眼下倒成了绝佳的杀人之地。

陆十隐在高塔之后,漠然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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