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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父亲在镜子前穿裙子，也无数次打扮成小姑娘被父亲牵出门。
甚至在十岁之前，邱愉都不知道原来社会上大多男人是不穿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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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他放学后被小姑姑接回了家。
小姑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似乎想说什么，但许多天都没说出口。
其实邱愉之前已经知道了。他偷听到了大人之间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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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被杀了。
是在家里被杀的，死的时候穿着一条大红的裙子，和大片的血一起铺在身底下。家里人对此事难以启齿，外人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宣讲。
邱愉甚至知道是哪一件红裙。父亲很喜欢那条，曾经很多次在家里穿着。
但直到整理完父亲的所有遗物，他都再没见过那条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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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说她会把我视同己出。这我没怀疑过，她从来是个很善良，并且有能力实施善良的人。”邱愉说，“但我还是觉得住校比较适合我。”
他的语气很平静，我想，和我不一样，他好像已经看得很淡了。
“你，还恨你爷爷吗？”我犹豫着开口。
“恨，怎么不恨？毕竟爸爸也曾经是世界上和我最亲近的人。”邱愉又说，“其实也有点恨我爸，妈妈的自杀和他的懦弱不无关系。”
“但这都无所谓了，我记不住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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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彻底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有些低。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刻的邱愉，卸去了漂亮精致的妆容，去掉从容的笑容，一点一点亲手剥掉了自己的外壳。我只要微微侧过身去，就能看到不带甲壳的他。
但甲壳底下的邱愉也一样没有弱点，不是坚硬，只是太韧，太会自我治疗。
“眠眠，”他说，“在我这里，世上分两种人，旅者和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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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看法也是，不幸的往事也是。人生的终点空空荡荡，所以旅者的行囊里没必要带这么多。
“我只想开开心心地活着。”
他明明说着很正经的话，手却不知什么时候伸到了我的腰上，让我有点不能专心听他说话。
我叹口气：“所以你是把节操也早早就丢在了路上吧？”
“我的行囊里只装很多漂亮裙子。”他就又笑。
我再次被邱愉按倒在了这张床上。少了第一次的局促，我自然地伸手去解他垂在我脖颈旁的领带。
我一边解一边说：“所以你穿女装是因为你的父亲么？”
父亲的死，不会让他穿裙子时觉得难过？
“穿裙子是爱好，是习惯，没有那么多理由。”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眼睛，间隙里说话，“旅者不会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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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愉吻住了我。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湿润温柔，我闭上眼睛，揽住他的肩膀，自然地回应他。
“眠眠。”他喊我的名字。
“不要在意那么多。该丢的就丢掉，好不好？”
我没回答，只主动地吻住他，手臂收紧，揽得更用力了一些。
情欲淹过感官，他之后又说了什么，我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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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铭那天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他要有一阵子不在这里住。
邱愉的爷爷入狱之后邱愉就再也没去见过他，这一点我很可以想象，邱愉就不像是那种会按捺不快主动示好的人。按照他之后的原话，他下次去见老爷子一定是在他的葬礼上。
但是老爷子出狱之后很想见见他。
邱愉没回家这几天就是偷偷跑到公司处理了一些关于自己股份的事情，顺便改了改资料，确保老爷子不可能顺藤摸瓜查到他的住址和工作单位。
邱愉毕业了之后没有回自家的企业上班，只是拿了父亲手里的股份。
但蒋铭是在公司做经理的，老爷子分分钟就能找到他，然后顺藤摸瓜摸到邱愉。
所以蒋铭打算先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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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是蒋铭搬出去住——因为我的存在大概也犯了那位老爷子的忌讳，不怕意外就怕万一。
一尸三命，一尸三命，小心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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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铭搬出去之后，我的生活没太大变化，只是蒋铭找我聊天打游戏从现实中变成了网络上。
邱愉的正常生活也没有耽误，该上班的还是上班，该做饭的还是做饭，偶尔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拉我出去买衣服。我瞧着他那娇美可人的样子，心想就是在大街迎面撞上了他爷爷，也绝对不可能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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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吧，”我说，“我打算回h市。”
我俩正苟在圈里，一栋房子两个窗，我和蒋铭一人守一个窗户往外看。外面砰砰砰地响着枪声，我倒是气定神闲，还顺便和蒋铭聊天。
“省城不好吗？”蒋铭接。
“嗯，你不懂。”我操纵着人物趴下再蹲起，反反复复，“我要回自己长大的故乡去。”
蒋铭没说话，我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二十万在h市也不算少，有了这笔钱，我可以开个小门市或者找一份工作。”
“留在省城机会会更多的，”蒋铭说，“如果准备开店的话我可以帮你。”
机会——我笑了笑：“不行，我怕遇到熟人。”
蒋铭大概也听出来我指的熟人是什么了，没再说什么。突然间，游戏里哐的一声轻响，我下意识地从楼梯另一侧翻了过去，随着楼上一声手榴弹炸响，我视线里的一楼闯进了一个人。
我不假思索，机关枪翻过去抬手打掉了他的血线。
没死，还有队友。
我没着急着补枪，退后几步到了这屋里窗户打不到的位置。
不过几秒，那人的队友出现了，从门后冒出的一瞬间就被我打了一梭子。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爬着双双成盒，冒出令人愉悦的绿烟。
我这才看向队友栏蒋铭的状态，已经倒了，不过还有得救。周围大概是没人了，我上了楼梯去扶蒋铭。
蒋铭被扶习惯了，心安理得地被我救起来还跟我要血包。
“刚才在二楼被偷袭了。”他说。
“嗐，乖，别怕，”我丢给他血包，“我刚才帮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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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妙，在游戏外面蒋铭是我的雇主，在游戏里面，尤其那种枪战或者moba游戏里，蒋铭基本都是抱我大腿的存在。
“你这个账号是小号么？”圈缩了，蒋铭和我开始跑毒，“等级不高，看你技术很好。”
我在视野里四处找车：“不是，我不太喜欢吃鸡。平时打休闲类的比较多。”
蒋铭还没理解，我就补充：“就是那种逼氪逼肝有卡池还有很多美少女美少年的。”
“……”
蒋铭大概接触这种比较少，沉默了一下艰难说，“那你打游戏还挺厉害的。”
“过奖过奖。”我说，“天生就这样。”
蒋铭彻底叫我噎不出话来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和雇主混太熟导致说话狂妄。
于是我们两个就开始沉默跑毒。
我默默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