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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薄薄的白衬衫依然空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的身体却住骤然在莫里斯的压制之下缩小了好几圈。
莫里斯惊骇的看着这个人在他面前变形,那些皮肤如同泥浆一般流淌,皮肤的颜色逐渐变得白皙,五官的线条更加柔美,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落在她的肩膀上。
莫里斯刺向她的刀锋猛然顿住,悬停在她起伏的胸膛之前。
十几秒钟之内,伊丽莎白就这样乖顺的雌伏在莫里斯的压制之下(那件旧衬衫更加不合身,暴露出她大片无暇而丰腴的肌肤来),向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安,吾爱。”她用一贯动人的声音招呼道。
莫里斯盯着面前这个人姣好的面孔,陷入了短暂震惊之中:在所有会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人中,他最没有想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塞维恩最爱的女人,他的未婚妻,他未来的妻子。
这个金发的女人就如同没有意识到他的震惊一般,依然坦然的躺在他的压制之下,向他盈盈地笑着,就如同她曾经每一次站在自家白色阳台上每次面对塞维恩露出微笑那样;塞维恩总能从她的笑容中感到温暖和安慰,而此刻的莫里斯则不会。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二个想法:他想,这有可能是个骗局。
这最好只是个骗局。
“……你是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莫里斯咬着牙问道,这声音嘶嘶地从他的牙齿之间挤出来,意味着他已经愤怒至极。
“我是你的妻子。”这个金发的女人回答道,“……啊,或者这样的描述不甚准确。我是塞维恩的妻子,不过你和他本就是一体,不是吗?”
“这只是个谎言——而你只是一个骗子,能模拟出他人形态的怪物……你的本质只不过是一堆令人恶心的触手。”莫里斯硬邦邦地回答道,没能抑制住语气中的震颤之声,他又感觉那些火焰在他心里燃烧起来,噼噼啪啪地爆出灼热而疼痛的火星。
虽然他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讨厌塞维恩,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和对方产生一点奇怪的共情:如果塞维恩“在场”的话,肯定也会如此愤怒,他也一定无法忍受眼前的怪物变成他的未婚妻的模样。
于是他继续逼问到——他没注意自己在这些话语里投注了多少希望,就好像迫切地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变成她的样子?你这么做有什么企图?还是说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变成伊丽莎白,我就会对你产生什么好感吗?我可不是塞维尔那个懦夫!”
可那女人只是微笑,这种微笑给了他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忽然,伪装成伊丽莎白的怪物在他身体压制之下扭动了一下。而他的目光没法从对方身上那些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挪开:当伊丽莎白在伦敦时,她穿着那些符合礼仪要求的、层层叠叠的长裙,把自己勒在残酷的束腰之中,不露出一丝不应该露出的皮肤。而现在,那些皮肤就在他面前,颜色洁白得几乎令人感到晃眼。尽管莫里斯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拟态造成的假象,但那些洁白的色彩仍然在黑夜之中光辉夺目。
“怎么,你真的认为我不是她吗?”这女人一边小幅度的挣扎,一边平和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刻,仿佛是为了给莫里斯的难题做出一个巧妙的解答一般,一块金属色的东西忽然从“伊丽莎白”那松松垮垮的衣领中滑了出来。
莫里斯定眼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形式古朴的吊坠,黄铜的表面上刻着玫瑰花的浮雕纹样。而莫里斯当然知道那吊坠到底是什么:这东西是塞维恩送给伊丽莎白的。
塞维恩用自己做家庭教师的那点儿可怜的薪水从古董市场上淘到了一个17世纪制作的项链,项链的外壳可以打开,打开之后里面的狭小空隙里可以放置一张照片或者彩色的袖珍肖像。
伊丽莎白当时收到礼物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很是美好的微笑,很快就把一张塞维恩的袖珍半身像放在了吊坠,里从此随身携带——正如同所有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的女人一样。
但是现在,这项链出现在这……这怪物的脖颈之上。
这正昭示了一个最为可怕的答案,莫里斯最害怕的那个(他为什么会感觉到害怕呢?伊丽莎白不是他的未婚妻,他甚至不爱对方,但是在这一刻,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惊恐)。此刻躺在他身下的那个女人——那个怪物——并不是埃莉斯恶趣味的另一重拟态,也不算莫名其妙盯上他的、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恶魔。
——那就是伊丽莎白。
莫里愣了一瞬间,那只是极短的一瞬,但是作为一个手里握着刀子、正对着自己的目标的杀人狂,那真是太过疏忽了。
或许是因为他眼中某种失望和厌恶的神色太过明显,又或者这怪物厌恶了玩“好好回答问题”的游戏,对方决定在这个时候做出行动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这个披着伊丽莎白的皮的怪物的躯体之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猛然把莫里斯掀翻在甲板上,双手残暴的压着他的肩膀,动作不算很温柔,但是却也没有让他受伤。
而从这女人身上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之内,正有无数洁白的触手流水一样涌出,疯狂地缠在他的四肢上;那洁白的触手之间闪动着血红色和紫色交杂的花纹,闪动的频率仿佛分外狂暴。
莫里斯重重的在甲板上撞了一下,肩胛骨隐隐作痛,而此时此刻,他已经被固定在甲板上动弹不得了。伊丽莎白俯视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头仿佛有狂风暴雨在呼啸,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个笑容,就是伊丽莎白常常对塞维恩露出的那个英气勃勃的愉快的笑容。但是当她对着莫里斯露出这种微笑的时候,莫利斯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所以,你打算把他带到哪儿去?”伊丽莎白问,“把他带到美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抛弃自己在自己的家乡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吗?让他从这片大陆上逃开,就仿佛错的就是他自己吗?——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能代替他做出决定,而这样对他才是好的呢?”
莫里斯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无法抑制的爆出了一阵撕裂的笑声。他笑到最终咳嗽起来,觉得眼眶发烫,眼中似乎要流出眼泪。
他大笑着说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觉得你有立场在我面前说教我的行事方式?你难道认为自己对他所做的事情才是好的吗?你有没有想过,当他发现你只是披着人皮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的可怕的恶魔,从始至终一直在欺骗他,他又会做何感想呢?”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感受到了荒诞:他竟然在跟一个非人的生物谈论着塞维恩,就好像他们都真的在乎——而究其根本,他们只不过是从塞维恩身体里诞生出来的异端和以人类作为食物的怪物罢了)
伊丽莎白盯着莫里斯,似乎仅仅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他。片刻之后,这美丽的金发女人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