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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之中,比如说那些只擅长构陷、中伤的女人虚伪的身躯,还有埃莉斯那白色的、变换着奇怪花纹的触手。又或者把他陷于这个危险境地中的东西——无论那东西是什么。

莫里斯的情绪沉浸在一种陌生的、可怕的热情热情之中,狩猎者嗜血的渴望灼烧着他。他的脚步越走越快,直到越过了半个船舱;现在他看见他要找的东西了:从他头顶上黑暗的某处,向下延伸出一道细而窄的梯子,梯子的另一头就直直的指向那些白色的、缠结的触手。如果莫里斯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交叠在一起的触手之间藏着一扇活板门,那扇活板门之后,应该就是通往甲板的路。

登上甲板并没有花费他什么力气,实际上,那些触手近乎是乖顺的,就算是他攀着它们爬上梯子的时候这些触手也未曾抽动一下。于是几分钟之内,莫里斯就已经站在甲板上夹杂着海的腥咸气息的冷风之中了。

莫里斯确实在他之前猜测的那艘船上,他的身边是林立的桅杆,桅杆上悬挂着一面面黑色的风帆,风帆的尾部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这些细而伶仃的布条在空中随风飘荡着,就好像是一团团毫无凭依的深色雾气。

这是莫利斯见过的最大的一艘多桅杆帆船,船上就如同他之前所见那样安安静静,没有一个水手的影子。此时此刻依然是夜晚,透过那些风帆巨大的黑影,他可以看见天上满天的繁星;雾气早已散去了,一轮巨大的、苍白的月亮挂在海面的尽头,在水里留下一个模糊的银色倒影。

莫里斯眯起眼睛、谨慎的环顾着四周。忽然,他看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就站在船的尾部,手懒洋洋地搭在船舵上,时不时调整一下船的方向。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莫利斯竟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心中那些与幽灵船有关的传说在作祟吧——在这种时候,最可怕的事情是船上空无一人,没有人就没有敌人、没有可以打败的对象,而至少船尾的那个影子给了他一个目标。那可能就是这艘幽灵船的“船长”了。

莫里斯握紧手里的刀子,向船尾的那个人影走了过去。他心中依然有一头冷酷的野兽在咆哮,在向他叫嚣着,如同罗马斗兽场看台四周的观众一样鼓动着他打赢这场战争。

在小心翼翼的接近之后,莫里斯逐渐能看清那个人的容貌了。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头发以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在头上干燥打结成一缕一缕的的,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个辫子。他的皮肤颜色很深,介于古铜色和蜜色之间,那显然是低纬度灿烂的阳光给予的馈赠。这个人身上罩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领口坦露着大片皮肤,似乎从未好好系过扣子;在那些纤薄的布料之下,能隐隐约约看见刺青的颜色从他的领口以及手腕上冒了头,却看不清它们具体是什么图案。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个人看上去有些太“人类”了,和船舱里那个诡异的巢穴,以及那些缠结在一起的白色触手格格不入。

但是开膛手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现在想要的只有杀戮。

莫里斯蹑手蹑脚地走到船的后部,但后者似乎对他的到来毫无所觉,仍然用那种懒洋洋的姿态调整着船舵的转动方向,嘴里模模糊糊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可能是某些水手之间流传的船歌。

莫里斯耐心的接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然后如同猎豹一样扑了上去。

这是一次与以往都不同的狩猎:第一,他仍然怀疑他面对的对象是和埃莉斯相同的一种东西(最糟糕的猜测,或者是埃莉斯的另一种拟态,从埃莉斯之前的表现来看,她恐怕能在各种性别和各种外貌之间任意切换形象。在成百上千年之中,她用的也不可能只仅仅是那一套面孔)。第二,在此之前,莫里斯的猎物一向只是在贫民窟游荡的妓女,那些妓女因为长年累月的饥饿和贫苦而身体瘦弱,一伸手就能在他们薄薄的皮肤之下摸到骨头;而眼前的这个水手——或是船长——或者是某种非人的奇异的生物——明显骨骼健壮,肌肉有力,恐怕和他扭打就要费上一番功夫。

莫里斯狠狠地撞在了对方身上,对方一个踉跄,显然猝不及防,就这样重重的被他撞倒在了甲板上。在这种时候可不是讨论绅士的打架风度的时候,莫里斯顺势骑在对方的腰上,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手指用力的掐进那层薄薄的皮肤之中,隔着那层皮肤几乎能听见对方的血液疯狂奔涌的声音,一般人会在这样的重击之下迅速窒息,但是这水手却没有。

莫里斯的另一只手里握着刀子,向对方的脸用力扎过去,假设这一击能够击中目标,死者死相不会好看,鲜血会喷溅起来,灼热地溅上他的脸(他甚至在心中狂热地渴望着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情况下也顾及不了更多了。那个水手似乎意识到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他猛地一偏头,随着当的一声,刀刃深深地扎进甲板的缝隙里、又瞬间被莫里斯用力拔出来。

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罪犯呼吸急促、心跳如雷。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先发制人,恐怕就再不能顺利伤害到对方。平心而论,对方看上去可比塞维恩那个疏于锻炼的大学教授的身板要强健多了。

也就是这一刻,水手扭头看向他的方向,同时用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想要借此制住他的小臂,就在这短暂的瞬间,莫里斯的眼睛直直地撞进了对方的目光里。

他忽然注意到对方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那种蓝就像是大海上升起的风暴,像是即将日落时刻天空中最后的一抹亮色……他很熟悉那样的亮色,实际上他也很熟悉那张英气勃勃地面孔。这个水手的脸让他在这一刻不可抑制的想起另外一个人(尽管他努力的要把那个人忘掉,因为那虽然是一位优秀的女性,却会钟情于塞维恩那样的懦夫)。

——莫里斯忽然发现,这个水手的脸长得真的很像塞维恩未婚妻伊丽莎白。

这种巧合般的相似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被他当做幻觉抛之脑后。因为也这只有可能是个巧合,不是吗?除了那个远在美国的老爵士之外,伊丽莎白从未说过她有其他亲戚。

夜晚冷冰冰的风在他们耳边呼呼的咆哮,巨浪掀起的声音就像无穷无止的噪音一般冲击着他的灵魂。莫里斯越发急躁了,在他想要杀戮却无法得手的时候,他时常陷入这样的状态。他粗暴地跟那个水手在甲板上扭打了几个来回,在对方几乎要反过来把他掀翻之前,终于再次把对方狠狠地按在了甲板上,这回他的刀尖毫无迟疑指向了对方的心脏,绝不可能再失去目标。

但是,就在他想要刺下手中的刀刃之前——

那件事发生了。

那就像是恐怖故事中会发生的画面:那水手蜜色的、带着一种刚硬的特质的脸庞如同蜡样在莫里斯的面前融化,对方的身躯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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