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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称作‘那个野犬养着的孩子’。

自从第一次从无人机传回的航拍图像里发现那个孩子的踪迹以来,他们与他展开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斗智斗勇,直接抓捕行不通,他们又陆续尝试了陷阱和诱捕。

但小朋友不知道是天生直觉过人还是受过什么教育,警惕得很,来历不明的食物一律不碰,还多次用石头和树枝触发并识破了几种陷阱,他们的尝试屡屡失败。

失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可野犬们会随着兽群进行迁移,一旦它们离开他们的辖区,走到无人机的信号距离之外,再在草原上寻找带着人类孩童的一群野犬就没那么容易了。行动队本来都准备冒着风险采取强制麻醉措施了,野犬群不知为何停下了迁徙,在将近十公里外的村庄旁逗留下来,每天早出晚归捕猎,但最终都会回到村子附近。

如果是动物学家,一定不会放弃这一研究异常行为的大好机会,可惜他们不是。他们关注的重心依然集中在野犬养着的孩子身上,野犬们突兀的停留,对他们而言是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行动队一边筹划着下一次诱捕计划,一边着重安抚村民。当地的牧民对野犬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他们总是认为这些成群结队的食肉动物会拖走他们的牛羊,哪怕实际上,野犬们出众的捕猎能力和避开冲突的习惯让它们基本不会打家畜的主意。

志愿者们不希望村民像对待威胁一样猎杀在村子周围徘徊的野犬,更不希望跟野犬们同出同入的孩子被误伤。

他们的努力小有成效,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没有悲剧和惨案发生。可一周过后的某个清晨,野犬们突然走了。

技术员需要休息,无人机也需要充电,加上平时还有常规工作要忙,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全天候监视着野犬群,这种纰漏情有可原。

然而等志愿者们顺着踪迹追过去再看,才发现他们关注的目标、野犬们一路来都带着的那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没人敢想,有的只是追悔莫及的顿悟。

最初极力反对麻醉措施的安吉拉不可能看不出同伴们的欲言又止中暗含的责怪,她也理应为当初的决议感到后悔,不过她想是这么想,情感上却没什么明显的大波动。

她在那一刻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曾经会因为动物们的悲惨遭遇软弱地落泪的她随着最后一次彻夜的眼泪流走了,她虽然仍能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心脏上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铠甲,再大的悲恸也只剩下顿顿的麻木,无法打动她的泪腺。

——说实在的,哭泣又有什么用呢?有这个时间和力气,不如打起精神想想,怎么让那些无恶不作的人渣付出点实在的代价。

安吉拉稍微走了一会神,再从思绪中回归现实时,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整个据点几乎倾巢出动,围观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的小孩,和把他带来的监护人……不对,监护豹。

“那是娜雅吧?”

“是它!应该是它!看它脖子上的项圈!”

“那个小孩怎么会跟着它?”

“大概是娜雅捡到了那孩子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这奇特而又莫名和睦的组合发表猜测。

娜雅就是大家根据当地豹神娜雅的传说故事,给创造了一段传奇、又因伤被据点收容救助的明星母花豹起的名字。

熟悉的称谓引起了安吉拉的注意,她迅速穿上鞋子,推门出去。

据点的其他人照顾她,在宿舍的最里面额外隔出间独立的小单间,给她当做房间,因此出去的路上她得绕过男寝被撞得横七竖八的床位以及随地丢着的衣服和被子,多花了不少工夫。

经过艰难的跋涉和搏斗,她终于挤进人群,看清了事件的中心。

难得开一次的聚光大灯打开了,将大半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光柱的中心是一具光溜溜脏兮兮的小身体,后面的围墙上趴了一只长着黄底空心斑纹的大猫。

强光和众人的围观明显让那个孩子感到了不安,他背身低头,躲避着刺眼的强光,攀住围墙,努力尝试往上爬。每次脚刚一离地,就被墙上的花豹按着脑袋轻轻推回地上。

这样的拉锯应该持续了有好一阵,围观群众不再满足于围观,有几个人——尤其是屡战屡败的行动小队成员们——蠢蠢欲动,想过去实施抓捕,又忌惮着旁边的花豹,不敢下手。

王看见安吉拉出现,习惯性地凑到她身边,低声跟她商量:“安吉,我记得你跟它关系不错,不过毕竟是自由状态,说不准会不会发动袭击……要不我还是去准备麻醉弹?”

安吉拉听着,下意识朝墙上的花豹望过去,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是无条件的信任,和恳切的请求。

也许是之前相处的那段时间留下的默契仍在,她仿佛能听到她在问:我能把他托付给你吗?

如果安吉拉还是之前爱心泛滥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但她对自己的改变心知肚明。

如今她冷硬淡漠,心口灼烧着不甘的火焰,一天到晚一心只想训练变强,直到强得拥有足够复仇的能力。这样的她,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孩子的养育和教育者。

她想了一阵,抬脚朝老朋友走过去,想面对面详细谈谈这个问题。

花豹,也就是乔安娜,则把安吉拉的主动靠近当成了默许,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担心再待下去会被愈发强烈的不舍和眷恋打败,临时反悔把小朋友抢走,她甚至不敢多看丹一眼,咬着牙跳下围墙,把慌乱的呼唤抛在身后,头也不回地钻进茫茫夜色之中。

早先为了哄丹出来,乔安娜说的是带他找吃的。就跟兄姐一样,母亲说的话,丹小朋友从不怀疑,即使是被独自丢在陌生的地方,他也觉得是觅食途中遇上危险,母亲逃走而他没跟上。

他迷茫、困惑而又无助,匆匆忙忙扒着对自己而言有些高的石墙往上蹦,过长的指甲别断在石头的缝隙里,疼得他不得不松了手,落回地上。

逃跑失败,又恰逢身后传来脚步,他立刻捂着痛处飞快转身,贴着墙根,警惕地望向靠近的女人。

这个人——这个人他见过!

丹皱起鼻子,从喉咙里挤出威胁的咆哮:“你走开!我不喜欢你!”

当然,落在人类耳朵里,这就是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乔安娜离开,几个还在观望的男性志愿者也敢靠近了,一个人身先士卒,趁丹只顾着瞪安吉拉,一把攥住他细瘦的手臂,将他拖进怀里,拦腰抱起。

男性的力量和主动性使得这一连串动作相当迅捷且坚决,丹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拼了命地踢打、扭动挣扎,又在横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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