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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不想理陈缓,奈何他死皮赖脸缠着她不放。一晚上就是她再冷脸也要凑过来跟她说话。
第二日徐迟身子好了些,终于能洗漱整妆。
陈缓见她好些了,硬是拽着她回了伯远侯府。
徐迟自己心里尚且不清楚该不该相信陈缓,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莲池。
她只是忽然就有些倦了。
陈缓抱着她上马车时她没挣扎,他说回去就再向徐家下聘娶她时她也没说话。
等到了侯府,陈缓真的把当年书楼的那个伙计找来给他作证时,徐迟还是倦倦的。
当年的那个少年是陈缓还是陈望,对她来说似乎已经毫无差别。
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原来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幻影,让她觉得好笑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
好笑的是尘梦一场,原来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庆幸的是幸好她能早日醒悟,不至于再沉沦下去,伤人误己。
“你去拿笔墨来。”
这是回府以来徐迟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陈缓说话。
“好。”
陈缓忙不迭吩咐下人把东西送上来。
他这几日索性不要了脸皮,日日就守在她屋外,好像在期盼着她突然想通,回心转意,给他一个欢喜的结局。
徐迟见着他这番模样更觉得厌烦。
她开始写信,笔下不停,挥毫落纸,写了一封又是一封。
徐迟第一封信先写给莲池,信中原原本本,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告诉莲池是她徐迟自己鬼迷心窍,将他充作死去的夫君,种种缠绵,并非是因为真心喜欢他。
如今她执念已空,尘缘已了,万望他能放下这段孽缘,莫再留恋。
第二封信徐迟写给了自己的父亲徐翰林。
她说自己不堪再为陈家妇,想请他来接她回家。
徐迟写信时陈缓就在一旁看着,反正如今他已经彻底不要脸,也不怕再丢些人。
徐迟写信给莲池时他看着还频频点头,差点忍不住笑起来。
可等到第二封时,陈缓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缓神色冷下来,抓住徐迟握笔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下去。
“你是不识字吗?”
徐迟笑着看向陈缓。
“你要回家?”
陈缓看着徐迟,声音中带着慌乱和不可置信。
“你不是看得懂?”
徐迟轻轻挣开了陈缓。
“可是你明明都知道了,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陈缓按住那张墨迹未干的信笺,仿佛如此就能改变徐迟的心意。
“喜欢谁是我自己说了算。如今我谁也不喜欢,这么说你明白不明白?”
徐迟也不去跟他抢那张纸,只站起来看着窗外。
那一方碧霄所在,白云间有自由自在的飞鸟。
“可是,当年是我······”
陈缓沉声,再度提起当年的事。‘
“阿缓,你糊涂不糊涂?”
徐迟转过来看着一脸冷然神伤的陈缓,淡淡笑着道。
“你以为我喜欢的是花树下的少年。那你喜欢的是谁?是当年那个日日泡在书楼里的徐姑娘,还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
“我不像你,连喜欢什么都不清楚。说不喜欢别人就不喜欢。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不管是当年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只要是你,我就是喜欢。”
陈缓上前一步抱住徐迟,又胡乱吻在她脸上。
徐迟就知道他又要耍这一套,可她不闹也不动,任由他施为。
104是他自己要等在那的
不得不说陈缓的吻真是糟糕,尤其在他想证明些什么的时候。
两个人的吻里徐迟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只是推开了陈缓。
这个时候陈缓似乎很容易对付。
她只不过轻轻一下,他就松开了她。
“阿徐,你别这样。”
他的指尖抚过徐迟的唇,眼眶已经红起来。
“我从京兆尹夫人那要来了京中待嫁闺秀的名单,挑了几个适合你的,你拿回去看看,有喜欢的就娶回来,都不喜欢那也没办法。”
徐迟推开一步,淡淡道。
陈缓的手僵在空中。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徐迟趁着这个功夫,又回到桌旁将未写完的信添添改改。
“这封信你让人送到徐府,另外一封你让人送给莲池。”
徐迟点点桌上封好的信笺,对着沉默的陈缓道。
“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只能待在侯府,只能待在我身边。”
陈缓踱步到桌前,抢过信笺团成一团。
他眼睛还红着,神色却阴沉又执拗,抓住她就不肯松手。
“阿缓,别跟个孩子一样。”
徐迟叹气,还是笑着道。
“我又不喜欢你,留我在你身边有什么用,难道你希望我恨你吗?要是你照我说的办,说不准我还会喜欢你几分。”
她主动揉了揉陈缓的脸颊,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留情。
“你没哄我?让你回家,你就喜欢我?那你回家之后呢?又要如何?”
陈缓涩然开口。
“我当然不哄你。回家后我也许是到处走一走,看看山水风光,总之是在外头玩上几年再说。”
徐迟一一答了陈缓的话,不急不忙,看着陈缓神色变幻。
“你连京城也不待了?”
陈缓咬牙。
徐迟再次无奈叹气。盯着陈缓不言不语,只看得他神色变了再变。
“好···那等你回来,是不是就能嫁给我了?”
陈缓抓住一丝微渺的希望不松手。
“也许吧。”
徐迟微笑,不把话说得太死。可是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她一定就会回京吗?
“那你不必回家,既然想出京,那你直接就去,等过个几年你再回来,我还等着你,好不好?”
陈缓再度哀求。
“快去叫人备车吧。”
徐迟无不可否的点头,算是答应了陈缓,不会徐府,直接从侯府出京。
她确实很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山水。既然陈缓这么好拿捏,那她从哪里出发都一样。
半个时辰后马车备好,下人将徐迟的东西收拾出来,陈缓竟然牵出了自己的坐骑。
“你干什么?”
徐迟不再掩饰自己的厌烦,终于笑不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陈缓坦然的好像荒谬的是徐迟。
徐迟被他气笑了。怪不得他答应的那么爽快。
“求求你了,阿徐,我保证不打搅你,就在你后面远远跟着。”
徐迟没再理他。
陈缓见状马也不骑了,直截了当跟着徐迟挤上马车。
徐迟没说话,一直到马车从侯府正门出去,看见长街前的一个人影时神色才变了。
向来一身素白僧衣的和尚今日穿着粗布青衣,就站在侯府前的长街上,也不知他站了多久,面上只有风尘憔悴,再不见高洁肃穆。
“那野······和尚前几日来找你,我不想让他见你,就没放他进来。不过我可没打他啊,是他自己要一直站在这儿的。”
陈缓心虚解释。
105尘梦了了
“停车。”
徐迟叫道。
她不等车停稳就跳下来,小跑几步到那僧人面前。
“莲池,我······”
徐迟没说完就被僧人的话惊住了。
“阿徐,我还俗了。”
换下了一身素白僧衣的莲池继续道。
“我下山来娶你。”
莲池说得坚定,说得徐迟心虚又愧疚。
“我······”
徐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前她能直面陈缓,亲口说她不喜欢陈缓,也能信笔写下要与这个和尚斩断尘缘的书信,可是真的看到莲池时,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的其实一直都不是你,之前那都是哄你玩的?
这些话未免太伤人心。
陈缓阴着脸从马车上下来,站到徐迟的身后。
“是我对不起你。”
徐迟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天光乱破,流云四聚。遥遥碧霄之上传来滚滚雷声。眼看要下雨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莲池僵住了。
“我说我对不住你,我不能和你成亲。”
徐迟低头又说了一遍。
“是因为他吗?”
莲池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我以为你喜欢我···”
“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
徐迟叹气,复又抬起头。
“我根本没喜欢过你,我骗你,是因为你的样貌,像我死去的夫君。总之,我没有过喜欢你。”
有些话固然伤人,可总得说出来。
是她骗了他,才会将他置于如今这个尴尬局面。
“且收凡心,回山上好好做你的和尚吧。”
徐迟看着眼前怔愣的僧人,心中只有满满的歉疚。
“你要我回山上,好好做我的和尚去?”
莲池上前一步,抓住徐迟的手腕。
“是你主动勾引我,是你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如今你便厌了,就能转身离开,要我回山上做和尚?阿徐,你未免太过狠心了。”
莲池眸中再也不见昔日的平静。
嗔痴哀怒,红尘千般牵扯,第一次让他尝到了厉害。
原来剜心蚀骨之痛,不过是心上人轻飘飘一句“回去做你的和尚”。
“是我对不起你。”
徐迟被他握着手腕,再次道歉。
“我不要你的对不住,我只问你,难道你从未喜欢上我?哪怕只是一刻?”
莲池咬牙,不甘心道。
徐迟摇头。
莲池颓然松手。
“难怪师父说,山下的女子看不得,想不得,更念不得。”
他喃喃松手,只是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子。
第一次见面时就不该厌她,后来更不该爱她,想她,受她引诱。更不该痴恋与她爱欲缠绵。
那个梦是对的,她就是一只诱人的妖,得手后就逃的无影无踪,从来不管别人被祸害成什么样。
凡人受七情六欲之苦。
他自以为自小在山中修炼,心中无尘,便不惹尘埃。、
谁知道只是没遇见她。
如今遇着了,才知道嗔痴爱恨的厉害。
“且收凡心,休恋逝水······阿徐,你喜欢的又是谁?难道是他吗?”
莲池仰头笑起来,指着陈缓道。
“如今我谁也不喜欢。”
徐迟看着莲池的样子,心里难过,可还是把对陈缓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是吗?”
莲池笑着,突然狠狠咬住徐迟的唇瓣,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血印。
云涌风动。
她的血沾在了他的唇上。
“人间爱恨,不过大梦一场,贫僧今日受教,多谢阿徐,叫贫僧亲身领会。”
莲池狠狠抹干徐迟唇上的血。
天光汇聚,层云如练。铺天盖地的雨泼洒下来。
莲池望着眼前的雨,望着眼前的天。
“一场尘梦,如今了了。”
106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则周从一跃而起,狠狠击上游魂未归,拄剑闭目的剑君。
“你干什么?”
拳风及至眼前,令均睁眼险险躲过去。
则周不讲拳脚章法不讲道理,直接将令均扑在地上。
“好好的你进去搅什么局,老子的心湖差点被你搅浑。本来我和野来两个人情投意合,你非得横插一脚。”
本来飞天镜中,他该是伯远侯世子陈望,和徐迟一见倾心。
然而徐迟寿数短,婚前病逝,他看破红尘大彻大悟。
谁知道令均抽来游魂进来搅局,弄得姻缘簿子乱了套,害得他只能换一个身份去结识她,还跟她混到了床上去。
“我只是想进去看顾她···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歪心思。”
令均气弱。
本来是想去照顾她,可想到自己反而是欺负她欺负的最狠的。
想起镜中压得她叫都叫不出来的样子,令均脸上就有些发热。
“还敢脸红?”
则周看穿了他的心思,又是一拳击上去。
“够了!”
令均接住一拳。
“那你问心局到底解了没?”
令君跃起,瞅了瞅还躺在榻上的霍野来。
“解了,也算没解。”
则周起身。
问心局解了,可他心里又留下了一个心结。
“那记忆······”
令均迟疑地和则周对视。
要是消,那就得两人一起消,可是······他有些舍不得。
则周也有一番考量,跟着试探:“那要不就不······”
“那就不消了。”
令均斩钉截铁道。
两人习惯性对视微笑,却在看到彼此的笑后一僵。
“你们···幻境结束了吗?”
霍野来醒来后就看到令均和则周大眼瞪小眼不知在干什么。
她头有些痛,识海中闪过两个男子模糊的剪影,待去追寻时却都消失不见。
“怎么了,你是头疼了?”
令均关切问道。
不知为何,霍野来看到剑君就觉得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烦闷。
“我没事。”
她勉强一笑,又看向一旁的则周。
这一看不要紧,不知何处来的愧疚登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飞天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么奇怪?”
霍野来摸着自己的胸口,自语道。
令均神色一黯,忙和则周使了眼色
“咳,这是用过飞天镜的后遗症,你修为不到,才会被飞天镜影响。等过些时候就好了。”
则周哄道。
“看来我还是要努力修炼。那你的问心局呢,解了吗?”
霍野来抛开心头的愧疚感,笑着问。
“解了。”
则周移开眼,一看到她就想到她引诱又抛弃自己的事。
虽然是因为红线的原因,自己才会那么容易就就范。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在榻上和她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这个时候他多少有些尴尬。
“那则周的记忆···”
霍野来又出声转而问令均。
她可不想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则周却知道的事。
“咳,当然给他封住了,你还不放心我吗?”
令君不期然又想起她含着他叫唤的样子,别看眼不敢再看她。
“没骗我?”
霍野来狐疑,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