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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触碰到那抹清影,才终于露出些波澜,几乎是迫切的,他将长晔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拥护。
长晔在阴湿混沌中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柔煦,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相伴了数世的他,不由露出一抹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同你相识一场,我从未后悔…也知足了……”
鹿瞳凄楚,却又说不出的动容。
五子围依然挂着浅笑,附在他耳边揶揄呢喃:“怎么办,我却是不知足的,想继续缠着你,便是那恶鬼道,也容我随你去开开眼界,可好?”
……
十三的尖齿刺破了唇瓣,青白中溢出点点鲜红,嘴角却倔强地抿着,仿佛这样就能把悲鸣锁在喉间,眼眶涨得殷红一片,偏生半滴泪都坠不下来,全蓄成了眼底的寒雾。
她眼见着五子围献祭了自己,那流光溢彩的护体金钟被深渊的阴浊蚕食鲸吞,直至殆尽,而他的生息也随之流逝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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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此同时,十三却发现,炼狱渊口在蓦然吸食了炽烈的纯阳之炁后,吞噬之力竟有退潮之势。
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顷刻飞身上前,尽数幻出自己的七条狐尾。
墨羽雪梢,柔亮蓬松,充盈着绵劲的灵力。
却见玄狐倏然抬掌,聚炁为刃,紧接着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斩断了一条狐尾。
声似抽刀断水,顷刻间,血珀泼墨般四溅,顺着她的腰肢尾骨蜿蜒而下,染透了黑白云裳,开出朵朵胭脂,诡异而姣艳。
十三的身子猛地踉跄,脊背却绷得笔直,额角的冷汗眨眼便顺着毛孔溢了出来,她强咽下痛呼,面色愈白,眸色愈亮,像雪地里淬火的刀。
她忍着蚀骨钻心之痛,将蕴藏元神之力的狐尾投向深渊入口,只见那狐尾遽然幻化成一头庞然的焰火神兽,苍玄幽煌,浩气凛然,周身笼罩着万丈月曜,那是玄狐的本源之相。
下一刻,神兽昂首挺胸,临空长啸,吐出磅礴的狐焰灵息,那张深渊巨口宛如饕餮獠口,贪婪地吞下狐焰,很快便因为朵颐暴食而填满了欲壑,彻底放弃了长晔和五子围的元神。
几乎是瞬间,所有阴浊化作的鬼蜮便被席卷着拖回了恶鬼炼狱。
伴随着威胁的消散,那狐尾神兽也化作一张灵绸,轻柔地罩住五子围和长晔,将相拥的元神包裹在内,而后渐渐缩小,最终凝结成一块魂石,飞回十三手中。
魂石纯净清透,宛如月华的结晶,触之温润,隐有生息。
十三垂眸,将魂石贴在心口焐着,眼底的寒雾终是盛不下,盈满而落,幽幽无声。
……
她赤足浮在半空,纤细的脚踝因痛苦而显得有些紧绷,殷红刺目的血顺着小腿迤逦不绝,流淌至足面,最终汇聚在青白的趾尖处,挣扎着滴落,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血痕。
半晌,玄狐缓缓抬起头,蓦然看向被缚着的罪魁祸首,金瞳内,风雪汹涌,冷冽萧然。
身形一晃,掠至七不悔面前。
十三召回犀燃,转而伸出手,猛地扣住了纤柔白皙的长颈,将那张明艳拽向自己。
七不悔的脸色瞬间涨得潮红,美目盛满了悲恸,泪水自眼尾不受控制地滑落,双手吃力地握住十三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却没有去掰开禁锢着自己的手。
十三凝着双眸,目光幽寂凛然,似乎打定主意要将对方的灵魂看穿,然而一番探究后,依旧未解困惑。
“我越发猜不透你的心思了…你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的语调阴沉而冷冽,仿佛刚刚从那深渊炼狱里淬炼过一般,激得七不悔脊骨发麻,“你三番五次地折磨未了的转世,究竟是想我痛苦,还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的确…不喜见你……打从第一天…相识,你我便注定…无法……善果……”七不悔嘴角扯出一抹自嘲,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字字费力。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十三紧紧盯着美狐的双眼,“你,是为灵魄珠?”
七不悔迎着她的视线,不闪不避,“若我说是,你会给我?”
“那你冲我来便是,何必要牵连无辜?”十三金瞳氤氲着怒焰,齿间的质问却像冰刀击穿玉石。
“我那时…并不知他……身负天惩……”七不悔眸底闪过痛楚,却并不打算正面回
答对方的问题。
十三察觉到自己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晓得,那是恨意在作祟。
“我不清楚你是从何得知灵魄珠的存在,又是为何取珠,但恐怕,你至死都要失望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我从前,以为你只是娇蛮任性,便是自私些也没什么,我总归念着那点姊妹之情,不想与你计较……而今才知,我错的离谱……”她蓦地冷笑了下,钳制着对方的指骨因为用力而青白一片,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白皙肌肤,毫不留情地烙下独属于狐焰的灼痕,半分没有掩盖心底的杀意,“打从一开始,你便是个坏种,琢玉谷便不该留着你……是你害了五哥和长晔!既如此,你便一同殉了吧……落在这凡尘人间,有无轮回自看造化,也该叫你尝尝无望的滋味……”
说罢,她渐渐收紧力道,神情木然死寂,指尖的狐焰挟着煞气钻入对方的体内。
七不悔的胸口愈发沉重,颈间的桎梏宛如玄铁,阵阵炎火灼烧着经脉,几乎无法呼吸,十三的冷漠决然终于让她感到恐惧,灵台一片混乱,耳畔的声音也渐渐模糊,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挣扎着,下意识哀求。
“不要……我还不能、死……我会与他们……偿命……但不是现在……求你……幺幺……”
十三垂眸看着她,已分不清痛楚是来自断尾,抑或是生自心底。
她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金瞳已被杀意染红。
正待此时,不远处的枣木摇椅上传来声响,唤回了玄狐的些许清明。
她转头望去,只见无染的元神已脱身而出,似乎是等待太久,再无法继续拖延下去,以至于光罩一离体,那灵魄珠的碎片便猝然飞出,直直地投向十三,瞬间没入她天门。
完成最后的使命,元神光罩倏然凝缩,消失在此间。
十三看着未了的遗体,仿佛有什么彻底失去了。
因为这颗灵魄珠,她一直在失去。
天道造她,难不成就是为了守珠?
然而紧接着,她连失落都未及,一阵算不得陌生的蚀骨锥心便席卷而至,她身上的光斑伤痕再次显现,在日曜的映照下,犹如一具碎掉的白玉观音。
被剧痛折磨得浑浑噩噩时,她才意识到,似乎只有在无染的元神光罩里,她才不会受疼痛的折磨,想来是无染利用光罩替她分担了去。
可这样一来,不是更会加重他元神的负担吗?
恍惚间,她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