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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很清楚,未了不会生他的气,单他自己很难迈过心里那道坎罢了。

无论是五子围还是未了,他们三番两般的提醒,他并不是没有思量。

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七不悔呢?

奇离古怪的是,他也回答不出来,除了「她实在美若天仙」,他竟找不出别的可称得上理由的解释。故而在面对五子围的质疑和未了的直言时,他才会因着那一番金针见血的道破而恼羞成怒。

他当真喜欢她吗?

诚然,喜欢不需要非得掏出理由来,或是一见倾心,或是日久生情,抑或者……仅仅是一种直觉、某些感触、和一日不见思之若狂的我心如悬……

与她初遇时,他的确为之惊艳,眼迷心荡,可若说一往情深却不至于。

见到她,他会很欢喜,但见不到,他倒也没生出魂牵梦萦的思恋。

甚至,同五子围回邕城的那些日子,他极少会想到她,即便偶尔提及,心中也无甚波澜,全然没了先前的悸动。

可不知为什么,待返回别庄后,与她相见,他竟又是心头撞鹿意乱神迷,控制不住似的,视线只能随着她走,脑子只能跟着她转,被她一举一动牵引着,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失了神智一般。

他以为,这即是喜欢。

所以当被问到是何种喜欢时,他便想当然地回答——望以三书六礼,迎卿为妻。

然而近来细思,似乎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七不悔对他和容悦色,那是她本就知书达理;对他柔情似水,那是她原就楚楚动人;对他欲拒还迎,也许是她太过温婉,不懂拒绝……

她喜欢他吗?

他很茫然,捋不清头绪,心里又烦又躁,以至于冲破云层探身而出的日阳在他看来都太过晃眼,灼闹得很。

……

七不悔便是这个时候寻来的。

她问他,是不是对她情之所钟……是否会为了她,甘愿付出一切……倘若前路有阻,他又当如何……

彼时风亭池榭,水木清华,她目光盈盈,款款眷眷,声音像带了钩子的软羽,一点一点钻入耳蜗,漫入灵台,而后化作霏霏烟霭,截断了他的思绪。

「晏珩…你喜欢我吗?想要我吗?」

「杀了他,杀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人,便不会再有人同你抢了……」

「杀了他,我即是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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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珩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句带着承诺的怂恿上,那对鹿瞳空晃晃幽茫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匕首,漠然而僵硬地转动身体,朝宅院外走去。

“汪!汪汪——”

一阵急切而浑厚的犬鸣响起,并着奔跑的蹄踏声,由远及近。

晏珩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然而未及回神,身后的七不悔又吹来一缕柔曼的香雾,接下来无论将军叫唤得有多么急促,他都未再驻足,径直走出了大门……

七不悔抬手一挥,祭出一道风刃,拦住了妄图追去的将军。

羌狼犬沉下身,口中是压抑的兽吼,低沉如滚雷。它的前肢深深压在地面,灰白的毛发逆光竖着,泛着冷厉的锋芒,身子好似紧绷的弓,随时便要爆冲而起。

巨口微张,森白的獠牙闪现,没有丝毫犹疑,几乎是眨眼间,将军猛然飞冲,像道凝固的闪电,带着震耳的咆哮袭向了七不悔。

美狐却连眼睛都未眨,不过捻指一弹,那道还未近身的「闪电」便被无形巨力拍入了池塘。

池水并不深,将军也擅凫水,可那力道偏偏按着它沉浸入底。

呜咽,挣扎,池水发出一阵沉闷的吞噬,涟漪过后,重归寂静。

那对幽邃的琥珀棕石隔着青碧的水镜冷冷注视着随波浮现的姣艳倒影,眸光深处,是永远也无法到达彼岸的杀意……

七不悔站在池边,仰首望了眼明媚和煦的天光,眼底的冷漠依旧不见丝毫浅淡。

也许刚好,也许不成,但就这么着吧,万事都要有个了结才是……

……

天幕蓝得像是嫘祖失手打翻了染缸,一整个从穹顶泼下来似的,淌到山尖上方才淡了些。

日头穿过这天,落在山径上碎得厉害,好比那金箔掺了水青,亮得叫人睁不开眼。

绪智手里提着几卷孤本,怀里抱着新裁的僧衣,身后背篓则装满了菌货野味,就这么脚步轻快地下了山,朝城东的荒宅前行,去探望他数日未见的小师侄。

这段时间,他经常是两头跑,哄完这个劝那个,还别说,日子较以往过得充实多了。左右两个祖宗他谁都惹不起,除了哄着,也没别的辙。

依他看,这俩也是一时置气,且有的纠缠呢。

好比今日晨起,他就瞧着狐祖宗的心情不错,而这不错的原因,他也是知晓的。

无非是昨夜小了儿来了,还在院子里同她……啧,那画面他不好讲,总之是有缓和的苗头。

这不,一大早,狐祖宗便拉着白骨精出门了,还叮嘱他照看好娃儿



绪智也不含糊,俩祖宗若能和好,他是比谁都高兴的。

管它是个什么关系。

自打在太初山等来狐狸和恩公后,他便找好了自己的定位——上听使唤,下当奶母。毕竟有十三在,他这点儿修为压根没什么用处,唯有在奶娃娃身上,还能发挥些价值。

当然,能照顾恩公的转世,他也十分乐在其中。尤其看着咿咿呀呀的幼崽逐渐长成松竹玉立的少年,那成就感,堪比他渡劫飞升,言语道不尽。

红娇夫妇形容他,虽沧桑许多,但多少添了些人味儿。

绪智撇嘴,他从不觉得「人味儿」是个褒义词。

刚化形时,他还不晓得「人」为何物,而后为着提升修为,他深入人间,见多了旧荣新辱,人世沧桑,却仍然看不透「人」为何物。

但足够他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人」很复杂,就连欲望都复杂得变幻莫测,一颗肉团心,能捻出数不尽的因缘业果。

裟婆世界,五浊恶世,处处陵夷之境。

他见识过极恶者,阴狠难测,凶残成性,可为一己之私,屠戮无辜,亦可为片刻之快,祸乱天下。

身为蛇的他只是血冷,而那些人,是真冷血。

他也遇见了极善,譬如红娇夫妇,无论生前为人或是死后为修罗,皓月当空,春风化雨,自始至终心如明镜未曾改,映照万物不染尘。

可若不是恩公,他也不会与「人」相交甚深,所以他身上的「人」味儿,大约只是为其特供的产物罢了。

绪智抬头望了望天,广袤的湛蓝中,几片云絮悠悠浮着,白得耀眼,将这苍穹衬得愈发清透了。曜日虽盛,却并不燥热,微风拂过,携着山林之息,倒多了几分凉爽。

如此好天好景,合该带着小了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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