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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淮城……我们成婚吧,不要百年之后了。”
宋携青在她沾湿的羽睫上落下一吻,“翩翩,本当由我来说。”
……
以秋狄为首的联军虽已退守,霞阳的瀛军却没有撤兵的意思,庆国传来消息,十万援军不日将抵,届时合兵一处,将五部小国一举端了。
另有一支三十万的大军已悄然开拔,直指瀛国都城,其意为何,众人不言自明。
一大清早,祝好便领着宋携青同梅怜君拜辞了,梅怜君笑望着二人,语气虽轻,却颇有份量地道:“帝师大人,若教本将军知晓翩翩受了半分委屈,我必提着一杆银枪直挑淮城。”
“宋某谨记。”言罢,宋携青又出声纠正,“然某已向陛下请辞,非是官身。”
梅怜君遂不再多言,只目送二人相扶着登舆,响玉则执鞭
驾车,一路飞尘。
霞阳距淮城倒是不远,白日赶路,夜宿客栈,不出五日,城墙的轮廓便已映入车窗。
如今淮城暂由宋携青的叔父宋游代理,月来时局动荡,边境战事频生,是以,城门多闭塞,戒备森严。
还真三日前已抵淮城,任他如何陈明利害,宋游雷打不动,拒不开城门,淮城地小,难容大军,无法,二十五万军士只得驻扎于城外三十里地,另五万精锐随还真在城门苦候整整三日。
欲入瀛都,取道淮城为上策,加之此城不日也将归于国下,凭宋游老顽固将他拒之城外整整三日,若非他与宋琅素有交情,只恐还真早已下令命三十万大军踏平淮城。
怎料宋琅辞官罢,却未即刻返淮城为他行方便,反教他在城外空等三日。
竟只为一个女人。
还真思及此处,直觉宋携青糊涂。
他倒是想见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教宋琅如此挂心,若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他便替宋琅解决了。
一辆青蓬马车徐徐停驻。
宋携青先行下车,将掌心送入车帷,但见纤指相扣,裙裾曳地,果真自帘内探出个姑娘。
还真撞上祝好的眼,二人俱是一怔。
他本存着替宋携青解决此女的心思瞬间火灭烟消,却不知是何缘由。
还真肩上盘踞的雪狐纵身跃下,一溜烟钻入祝好的怀中,心神怔愣间,祝好拢着温暖的毛团又向所谓的庆国军师睇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祝好想不明白,他……为何在此?
除却周身少了自骨子里凌驾于尘世的仙风冷峻,其余种种,不论是眉间的一点红,还是胜过女子的绝色,以及……她怀里应唤作“阿昭”的雪狐,皆与百年之后,浮于中空同她立下所谓交易的少年如出一辙。
恍惚间,耳畔回响起阿悟的一字一言——
“待你死后,吾便借你的魂灵寻阿昭的三魂七魄,就此,你的魂灵兴许可以漂泊人世,却再不能转生。”
“此球便是打开罅隙的门,而你,即是钥匙,门启之际,阴阳颠倒,其魂或可随着余波浮游至古昔……”
正因如此,她才得以浮游至百年前的今天。
第111章 谢琚
松鹤居自宋携青远赴瀛都入仕,已长年无人栖居,宅中仆从散了个七七八,只留下小众侍奉已久、扎根的老人。
含琅轩内,一室寂谧。
游医收起把脉的三指,连带取下扎在宋携青额间的几枚银针,祝好见状,忙上前一步,轻声问:“如何了?”
此医游历周国多年,凭着一双回春妙手曾入各国为君主望诊,此番途经淮城,祝好不惜重金,且“三顾茅庐”,方将人请入宅邸。
“夫人,见城主形容憔悴,印堂生黑,老朽才疏计拙,不敢妄断城主无病,但……”游医捋着山羊胡,沉吟片刻,对上祝好忧切的眼道:“依老朽的医术深浅所见,至少老朽未探出城主有中毒之象,亦未探出绝症之征,还请夫人再请高明。”
祝好缓上半口气,另半口仍淤堵在心头。
是了,宋携青既已辞官返淮,宋游便急不可待地将城主之职交还他手,宋携青为借道庆军,自然也不再推辞,眼下诸事看似尘埃落定,宋携青却日渐消瘦,神色憔悴,昨夜……她甚至撞见他呕湿一帕子的血,事到如今,宋携青竟还想着瞒她!
祝好已敦请不下数十位大夫看诊,不知为何……皆无定论。
游医叮嘱一二平日里调息养身的方子便拎着药箱去了。
宋携青虚倚在枕间,指尖轻轻勾住祝好垂下的小指,“看罢?我早说了无碍,翩翩你啊,非得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若真有什么病症,何至于一个大夫也诊不出呢?我纵能串通一二人,难不成还能将你寻来的整整三十六位大夫都串通不成?”
祝好狠狠剜他一眼,使牛劲掐住他缠上来的手腕,“宋携青,可知你如今是何模样么?”
言罢,祝好从台上取来一面铜镜,递至宋携青眼前——面白如纸,瘦皮包骨,眼窝深陷,唇上半分血色也无。
“……许是……”
“你住口!”祝好眼睫轻颤,冷笑着打断:“朝务繁杂?无暇休养?宋携青!你已辞官一月!你我也已回淮城十余日!我埋在地底都调养得差不多了,你呢?一日胜过一日的憔悴……如今似个饿殍而死的阴鬼……”
宋携青低低一笑,“怎么,夫人这便嫌弃我了?嫌我羸不支衣,嫌我容颜憔悴,嫌我……不行了?”
祝好上手一把捂住他的伶牙利嘴,此人论及要处回回不正经,掌心忽地被柔软湿润的一物轻轻拂过之后抵住,她面上登时一烧,愤愤垂手埋头,声色闷闷地:“我如何嫌你弃你了?既已起备婚仪,我还能逃了不成……”
声色渐沉,她忽而黯下眉眼,“只是……”
宋携青知她之忧,与她垂落在褥子上的手十指相扣,“母亲素来如此,她从不囿于深宅大院,即便与父亲和离再嫁,也未曾改弦更张,不论是我抑或是闽予,与她相聚的日子皆寥寥可数,母亲不喜拘于一地,长年游遍四野,如今不在淮城,原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正因知晓母亲的性情,是以,无须非得寻回母亲主持婚仪,若母亲愿归,她自会归来,无人困得住母亲……”他顿了顿,微微一笑,“若母亲在外寻得新的天地,不归……倒也是好事。”
祝好静静伏在他的胸前,她如何不明白呢?
她只是不解,按原先的命数,他的母亲应当殁于淮河,既如此,他的母亲不应身在淮城么?莫非连她的命数行迹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灵台之上倏然落下一缕细线,祝好趁机捏住,为神时的宋携青曾与她提及他的母亲亦非凡身,祝好不由联及阿悟,如今的庆国军师还真……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她想破脑袋,也未能从纷乱纠缠的线团中理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