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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上皇国葬,兖王可会归来?”

“兄长云游天下,听说前阵子开始准备西行。如此关头,依兄长性子,朕看他与闻统领不会回来。”皇帝笑意收敛,叹息道:“母后想念闻统领已久,借长公主归来之迹多番探问....这偌大的皇宫与汴梁城,没了闻统领,她待不下去。”

说罢,皇帝眼睛轻轻一扫,道:“朕也知道,待不下去的不只母后。老师请辞的折子朕压下三次,昨日就又收到了第四封。”

“厂监和三司相合,繁杂枝干已除,奴才要做的事已经快做完了。”宋明德眼睫垂下,似笑非笑:“功德圆满,奴才盼着的就是衣锦还乡。”

皇帝摇头,指指他又指指张鋆:“可除却母后,如今能这般与朕说话的只有老师和张爱卿。老师一走,朕当真要成孤家寡人。”

皇帝语气平平,话说的却真心实意。

张鋆没吭声。

孤家寡人,自古为帝者无不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皇帝尚且年轻,又从小在长辈的关怀下长大,性子温凉,有如此感慨并不稀奇。

宋明德笑意收敛,淡淡道:“陛下言重了。”

宫里地火烧的旺盛,躺在巨大床铺上的尸体是朝堂上权势鼎盛三人谈话的点缀。宫殿大门从外面打开,呼呼灌进大股寒风。宋明德至死至终不肯松口,皇帝也就不再多说,挥手叫他与张鋆退下。

宋明德并不看张鋆。他跨出殿门,周围的番子立即簇拥而上。宽大衣袍袖角飞起,他大步离去,骑马赶回自己的府邸。

与九年前相比,厂监府邸一切如旧,只是宋明德这几年很少回来。厂监与三司合并不容易,即便是宋明德亲手促就也一样。他狠辣无情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一根根拔掉厂监身上的刺,动了不少人盘子里的肉。他杀掉很多人,也有许多人来杀他。他忙得天昏地暗,许多时候都是直接歇在厂监宿处。

门房远远瞧见番子奔行的骏马,一个激灵迎上前。宋明德扔掉马鞭,翻身从玉鞍马上下来,大步跨进门往书房走。结果没走几步,后院就传来一阵喧哗。宋明德喜静,贯来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吵闹,当下就蹙起眉,眼风如刀冷冷向动静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几个身着锦袍的公子携小厮侍者迎面过来,原本还都春风得意。扭头看到远处立着的宋明德和他身边虎狼般的番子,一个个全傻了,眉宇间傲气荡然无存,推搡一番后唯唯诺诺袖手站在一边,朝宋明德问好。

宋明德没说话,眉目间的凝然晃然透着一个意思。

这些花花绿绿的都是什么东西?

番子低声提醒道:“主子,他们是宋庆的儿子。”

哦,宋庆的儿子。

宋明德想起来了。

宋庆是他唯一的哥哥,血肉至亲。他当初随手将人打杀,然后又派人在宋庆众多子女里挑挑拣拣选了几个放到身边教养。但那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除却几个孩子进府的那一日,宋明德从没有主动召见过他们,在宋督主手底下办事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宋督主对养孩子没兴趣。

这种态度如此鲜明,几个孩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没关系,从他们叔伯手指头缝里漏出的滔天富贵已经够他们在汴梁城权贵堆里抬起头走路。他们也识趣,平日都躲着宋明德。今日宋明德从皇宫匆匆回府,并没有提前知会,这才意外撞上了。

几个少年低着头,犹如被猫盯上的老鼠,僵站着一动不敢动,冷汗直流。

宋明德好似突然有了兴致,他负手走近几步,细细打量几人,居然屈尊降贵开口问道:“春闱准备如何?”

他平日积威甚重,几人低头呐呐不敢答话。反倒是跟着一人的书童,长得看起来聪慧伶俐,胆子也大,估计是想着在宋督主面前露头,竟然抢先替主子答话,说道:“少爷日日用功读书,天资又好,想必定能金榜题名,让您面上增光!”

闻言,宋明德鲜红的唇往上挑了挑,似乎是笑了一下。

宋明德身侧的番子冷下脸,当即拔刀上前毫不留情一刀狠狠抽书童脸上。用的刀面,没见血,只是力道迅猛。书童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半边脸全红,火辣辣的痛感铺天盖地,他眼前发黑,脑瓜子嗡嗡作响。

“督主饶命!”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惶恐摄住书童心脏。他连滚带爬捂着脸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能言善道的舌头打了结,反反复复只能够吐露出一句话:“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两个番子上前一左一右扯着他将他带下去,哭喊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宋明德自始至终没开口,垂眼打量这些他亲缘上侄子们的反应。

他们面色惨白,吓得如同簸箕般瑟瑟发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不像,一点都不像。

得出这个结论后,宋明德有些失望。

他想起他去赎宋庆回来时,闻遥坐在庭院台阶上打竹篾,说他和宋庆一点都不像。

的确不像,若非宋庆是他自己亲自找回来的,宋明德都要怀疑有没有找错人。现在倒好,非但宋庆不像他,宋庆生下的这么多儿子里也没一人像他。

宋明德索然无味,不再看这些人,径直转身朝书房走。

他的书房是厂督府上的禁地,平日连洒扫的人都不能进去。

宋明德推开门,番子自觉在门外停下脚。许久没有人踏入的书房依旧明亮整洁,烛台边上有一个圆台,上面垫着锦绣软帕,嫩黄色的圆圆猫猫头竹编端正安静的待在在上面。

宋明德是回来取东西的,他走到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抽出一封信,展开慢慢看。看着看着,他眼神忽而一移,落在猫猫头上面。

今天虽然有风,但天气还算不错。微光从窗户外面漏进来,照的猫猫头明亮柔软。

算算行程,缙云的车队马上就要到汴梁。

闻遥不会回来了。

宋明德的消息比小皇帝更敏锐,他早知道楚家的那位家主派遣商队前往边关,据说已经到河西走廊处,马上就要过商道去月氏。只要赵玄序不说,闻遥说不定都不会知道缙云归朝的消息。

闻遥要去大罗。

空无一人的书房,宋明德目光从那封十万火急的密信上移开,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来。他盯着嫩黄色的猫猫头,无意识且娴熟地伸手摩挲它的脑壳子。他实在搞不懂闻遥到底为什么要去大罗。大漠风沙漫天,大罗更是隔着不知多少距离,商队使团往返一次便要耗去快十年的光阴。人生在世才几个十年?大费周章折腾一趟,对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

这天底下就这么好玩?

宋明德满面郁气地想。

他伸手把信纸揉皱放到一边烛台上烧毁,回身取出一个匣子,将猫猫头连带锦缎一起放进去,随后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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