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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一起,熠熠生辉。

“有信送来吗?”皇帝陛下半夜不睡觉点蜡烛,头也不回,如是问他。

韩兆想翻白眼,白眼没翻成,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被这殿里浓郁的香气刺激地连连打喷嚏。

耶律都罕眉头皱起来,总算转过头,翠绿的眸子有些嫌恶。

韩兆摸摸鼻子,瓮声瓮气:“没有。”他清楚地知道耶律都罕问地这封信是什么信,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想翻白眼。

人家闻遥都和天水摄政王连办两次婚宴、豪气万丈宴请江湖了,你怎么就还是放不下!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人家除却每个月给你我寄过解药,也没多说过只言片语。

“陛下。”韩兆怀疑耶律都罕是天天点紫藤香把脑袋点坏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我们的毒已经完全解开了,闻姑娘她应当不会再有解药寄过来了。”

“啪嗒!”

金剪刀剪掉烛芯,耶律都罕隔着火焰炙烤的滚烫温度把剪刀尖端握入掌心,皮肉灼烧的疼痛毒蛇一般窜起。他却恍然不觉,只扭头看向韩兆,问道:“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在生气?”

“陛下。”韩兆几乎想要叹气。他抬头看着耶律都罕,这个他年少还在天水时就跟定的主子,半辈子杀伐果断,一路血雨腥风走到今天,偏偏就在闻遥的事上执迷不悟。他语重心长地劝,语气诚恳:“或许不是生气,只是天下浩大,闻姑娘与您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句话,闻遥同耶律都罕说过。

耶律都罕很不喜欢。

他把剪刀丢到韩兆脚底下,猛然转身,一瞬间怒气勃发,面色十足恐怖,偏偏语气缓缓,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诶呦。”韩兆怕倒是不怕,低头下跪爬到地上。北辽位高权重的南府宰相,这一溜动作做得十分娴熟:“臣不敢,臣惶恐,臣知错了。”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你懂什么。”耶律都罕盯着韩兆,低声说道。可说完他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脚下生了根。过许久才转身越过重重纱幔消失在宫殿深处,撂下一个字,铿锵有力:“滚!”

韩兆从善如流,捏着金剪刀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外面。

殿外斡鲁朵班直凑上前,有些讨好地从他手上接过剪刀,忍耐不住好奇,大着胆子问道:“月月都要来这么一回,比女人的月信还准,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又是空等一天鸽子没等到信呗。

韩兆叹息,一拍斡鲁朵班直的肩膀,皮笑肉不笑:“敢问这种话,脑袋痒痒了?”

斡鲁朵班直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

“那就把嘴巴闭紧,好好受着。”北辽南府宰相作为某段惊天爱恨纠葛的知情人,不住摇头,晃悠悠朝外面走,嘴里哼哼段调子:“……唉,这也就是老天爷一番教训!教他收余恨,免娇嗔,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

第140章 番外二 宋明德篇

文德九年, 新帝继位九载,太上皇,崩。

满殿太监宫女鸦雀无声, 明黄床帏外, 宋明德背手而立, 转拇指上华丽昂贵的翠玉扳指。他面色苍白, 偏细长眉微蹙,鲜红唇线压平压直, 金冠束发, 猩红蟒袍盛气凌人。

宋督主, 恶名满天下, 不用开口说话浑身上下自然透着薄情寡义,活脱脱的狠厉奸臣。

太医院院判做事细致,垂首敛目将手指搭在床上骷髅老者腕间,再三确定太上皇已经咽气才将膝盖一转, 手高举过头顶朝宋明德深深拜伏,压着声音说道:“宋公公,太上皇已经去了。”

他话音落下, 本就安静的宫室更加寂静,无人说话, 无人悲哭。

宋明德心中不耐,游魂般从窗外收回视线,问身侧的番子,道:“陛下与太后现在何处?”

番子低声回禀:“陛下留张丞相商议缙云长公主归朝之事;太后娘娘说身子抱恙, 起不了身,不来了。”

宦官声音偏细偏轻,寥寥两句话, 各处贵人对床上躺着的太上皇的轻漫几乎溢出。话不避讳人,跪在一边的太医院判听得冷汗直冒,低头闭眼只当自己是个傻子听不懂人话。

自九年前边疆事定,叛王伏诛,天水连大些的天灾都没有。皇宫风平浪静,朝野稳定。可风浪没有了,汴梁顶上的主子却是个顶个古怪。兖王尚在汴梁时册一字并肩王,统摄朝野权势滔天。天水上下颇有微词,说主少国疑、天子年少大权旁落。后来摄政王大办婚宴,没几天交还兵权,消失不见。没等某些人松口气,满朝文武便以张鋆张丞相为首,大刀阔斧清世家。皇权对上世家,这对厮杀无数朝代的势力纠缠拼杀,天水又是狠狠动荡几年。

如今天子年满十五,太后放政干脆利落,带人居汴梁城外汤山宫殿,无事不回宫。可太上皇崩殂,太后竟然也能轻飘飘一句不来就不来?

还真能。

当今陛下虽不是太后亲子,却由太后一手抚育成人,与太后感情甚笃,最是孝顺。

珠帘晃动的声响从外殿传来,紧接是一道清朗明亮的声音和脚步声。

“母后身子不好,汤山到汴梁也有段路途,莫叫母后奔波了。”少年天子步履匆匆,身后跟着身着便服的张鋆。

宋明德转头,视线划过后者。年轻丞相白衣胜雪,气质出尘,狐狸眼弯弯朝他笑一下。

宋明德对这滑头狐狸没好感,面无表情,抬手朝皇帝行礼。

赵玄颐挥手让他起身,迈步走到床塌前一把将纱幔掀起。他打量一会儿床上躺着的老者,眼神里头有些好奇。半晌,赵玄颐头也不回地说道:“都下去。”

宋明德垂手而立,身侧番子看看他的脸色,随众宫人鱼贯而出。

朱红大门自外缓缓合上,赵玄颐踱步坐下。时光飞逝,短短几年,他个子拔的飞快,面容褪去稚嫩,俊朗轮廓已然分明。明黄衣裳在他身上分外合适,言行举止从容自若,贵不可言。

张鋆同宋明德一左一右站在天子面前。

“父皇去了。”赵玄颐按着额头,老成地叹息:“缙云长公主归朝,年宴本该大办,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不好操持。”

宋明德淡淡道:“我朝以仁孝治国,公主自然体谅。”

“老师不知道?”赵玄颐看张鋆一眼,笑起来:“西朝来信,长公主特意提及张爱卿同礼部置办相迎。眼下不能铺张又要叫长公主称心如意,张爱卿怕要几夜不能寐。”

当今天子年少随厂监督主习字,冒天下之大不韪,尊一太监为师长。

张鋆听不得这事,一听到这事,他就想到缙云那手耍得虎虎生风的鞭子,身上立即开始幻痛。他那装模作样的名臣风范端不住了,龇牙咧嘴,开始苦笑道:“陛下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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