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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应是吉日。

宫中大型活动皆由太卜署算过黄历,天气是基本。

可这会儿,竟是要下雨了。

***

雨渐渐变大,土地被浇得潮湿泥泞。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在雨下大前先寻到一处山洞,谢长钰扫了眼,山洞口爬满藤蔓,遮挡了入口,若不细看只以为是山壁。

谢长钰翻身下马,匕首都取出来了,要将这藤蔓全部割去,可就在下手之即,他忽然顿了顿,看了眼外头不知何时才能停息的狂风,衡量再三收了匕首,动手去拉开这错综的藤蔓。

“殿下,从这儿进。”谢长钰说。

玉流光抓着缰绳下了马。

洞中常年不见光,透着一股潮湿的尘土气息,他一进来便被呛得咳嗽,那头谢长钰刚将马牵进来,见他咳嗽,立马取了烈鸿身上的马鞍过来,在干燥处放好,“殿下,坐这。”

“哗哗!”

谢长钰沉眸抬头去看。

外头风更大了,雨渐渐掩盖了四周的声音,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任风吹雨打,好在山洞上生长的藤蔓很好地遮住了肆虐的风雨,谢长钰随便坐了下去,同他说:“好在方才没割了那些藤蔓,否则这会儿风都进来了。”

玉流光有些着凉,这会儿不大爱说话。

他偏头看着山洞内壁,长睫恹恹地垂着,谢长钰便也不说话了,在这风雨侵袭的围猎场中收回视线,静静盯着青年看。

外头乌云密布,洞中亦是光线昏暗,其实谢长钰有些看不清青年的脸,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就是能想到青年此刻的模样,想着,谢长钰伸手,僭越地去碰他的手,“殿下,冷吗?”

玉流光不想说话。

但他还是思考了几秒,洞中潮湿,外面风大,也只是刚入春,骑过马那阵热过去后,感受到的就是冷下来的凉意。

于是他说:“冷。”

接着身侧响起衣物摩擦声。

他看不清谢长钰的动作,不过片刻,身上就被人披上了件干燥的外衣,是谢长钰身上炙热的味道,谢长钰摸索着将手探过青年左颈后,将脱下的外衣完完整整盖到他肩上,然后继续去握他的手,“过会儿就不冷了,他们听到马叫声肯定会来人,我们等一会儿就好。”

玉流光低头咳嗽。

他觉得他过于乐观:“或许是父皇的人先来。”

谢长钰:“我身手不凡,来了全部杀了便是。”

“要是没打过呢?”

“没打过的话……”谢长钰声音停了停,不知在想什么,过会儿才继续响起,“我会护着殿下的,就算是死。”

青年低着头,冰凉的指尖在谢长钰手中轻轻一动。

“真的呀?”他声音透着咳嗽后的轻哑,在这洞中略显得空灵,竟给谢长钰几分难以琢磨的意味。

谢长钰:“当……”

“左右我如今也只有你了。”

青年打断道:“也只能信任你了,可是好听话谁都能说,不止你这样说过,本宫的皇兄也这样说过。”

“长钰,你忘了吗,我们其实有三年未见了。”

“三年,能改变多少?”

三年能改变多少?

谢长钰也一直想问,他回答不了,可不代表他回京时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可他怕的不是自己改变,而是怕殿下改变。

***

谢长钰犹记得做伴读那一年。

那时从边关回京,一路途径多地,谢长钰听了很多有关储君的事,譬如储君身娇体弱、又受极宠爱,还天资聪颖,听得多了,谢长钰一度以为太子是此间最最幸福之人。

既不用在边关吹干燥的风受最冷的凉,亦不用如底层百姓那般见着皇权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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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穿用度皆为上品,嬉笑玩乐自有人奉上,任如何盘算,都是罕见的无忧之命。

可真到殿下身边,他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他有的烦恼,殿下亦有,他在边关大漠享受的自由,殿下却触之不得,以为的受宠,更不过是皇权倾轧下的装饰物。

殿下不易。

也是那一年,谢长钰摈弃了偏见,同他相见恨晚,同他交心,离京时万分不舍,恨不得将这京中最富贵的花移到边关去。

他便是思也不得,不思也不得,两人只能书信往来,谢长钰从书信中窥见了殿下人生的一角,越是这样,也越是意识到边关距京城的沟壑。

谢长钰记得有一次,他在梦中遇着殿下,醒来便按捺不住,还假装不在意地书写一封信,可殿下有娶妻打算?

殿下回皇帝提了此事,但他暂未有钟意之人,此事暂且搁置。谢长钰是失落,又是松一口气。

可这口气能松多久?殿下是储君,总是要有太子妃的,他不过是殿下身边的兄弟,友人,臣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想到这些,谢长钰顿时是饭也吃不下,武也练不了,偏偏他又暂时无法回京,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寄信,再装作不经意问一问娶妻之事。

如此到了殿下十六岁。

谢长钰未敢想过殿下会来这边关寻他,更不敢想殿下用这副羸弱的身子骨,一人途径多处,赶来这边关寻他。

偏偏那一日,殿下真的来边关了。

那时边关正值烈夏。

谢长钰刚练完武,是带着浑身热气回屋中的,他原要打热水洗个澡,推开门却见屋中坐了一人,红衣,薄衫,乌发衬得肌肤极雪白。

边关大漠,风沙很大,这儿的人都糙,再白也白不到那儿去,所有谢长钰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见着鬼了。

哪怕玉流光看他不动,主动喊他:“谢长钰。”他也当是自己脑子糊涂了,想人想得出了幻觉。

谢长钰稀里糊涂地无视了过去,将长枪往那边上一放,往浴桶那儿走,还平地绊了一跤险些摔了,玉流光嫌他蠢,拿桌上的酒樽砸他,他这才如梦初醒,捂着被浇透的后衣蓦然一回头。

红衣少年便被谢长钰给用力揽进怀中。

这人浑身热烘烘,直将人抱得受不了,挨了两下才肯松开,这会儿谢长钰知道自己狼狈了,跑去沐浴,还怕玉流光走,同他说:“玉儿你别走,我马上就洗完了。”

谢长钰年长他三岁,说完这句结果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不知在里头做了些什么。

出来时他想着要同殿下好好诉诉衷情,却见殿下已经睡着,便在他平日里睡的那张梆硬的榻上,谢长钰原本有好多话想同他说,到头来也说不了了,只能凑到床边,盯着他的睡颜瞧。

安安静静,青涩漂亮。

这儿好,那儿也好。

像大漠上的孤月。

仍然像个梦。

其实两人“定情”也在这大漠。

谢长钰想他想得紧,却更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了这儿的炎热,所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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