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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事,孙媳想了想,还是要和您说一声,免得日后闹出误会。”

盛菩珠把秦氏想替谢既言说亲的事提了,也很认真解释:“我二妹妹才退亲不久,依着我家祖母的意思,就算相看,恐怕也不会很快定亲。”

“您应该也知道,长兴侯府那事给明淑留了心结,除了家中兄长,明淑根本不敢和其他的郎君离得过近。”

老夫人听完,敛眸想了许久:“你说得在理。”

“虽然既言是我亲孙,但谁家孩子不是娇宠长大的。”

“更何况你是三郎的妻子,若明淑嫁进来,夫妻恩爱,你们成为妯娌,是喜上加喜。可若婚后夫妻不和,对你对明淑来说都不是好事。”

老夫人脸上笑容半点没变:“你不必担心,秦氏就算再糊涂,她也不会拿亲子的婚事胡闹。”

“更何况既言那性子,我并不觉得他会心悦明淑这样安静内敛的女郎,可能是有什么事让你伯娘误会。”

盛菩珠也跟着笑起来:“孙媳也是这样想的。”

她见时辰差不多,便站起身福礼。

“我今日让小厨房给郎君备了午膳,青士说圣人开恩,宫里到用膳的时辰,像郎君这样的天子近臣得了恩典,可以把准备的吃食放到望仙门东侧的‘司膳房’由专人查验送入宫中。”

“我怕光禄寺准备的廊食,不合郎君心意。”

“傻孩子。”老夫人闻言,难掩眼底的喜意,“你若不麻烦,自己亲自跑一趟。”

“三郎每日在宫里待的时辰多,你们夫妻只有夜里能说说话。”

“他大多时候心思藏得深,你得主动一些。”

这和主不主动没什么关系吧,在盛菩珠看来这是很有礼貌的礼尚往来,毕竟他们是被规矩框住的“恩爱”夫妻。

“祖母您误会了,宫里规矩多,廊食是每日统一的,必定不合胃口,也不比家中样样精细。”

老夫人笑逐颜开,也不点破,只当盛菩珠脸庞薄。

总归越解释,就越是夫妻恩爱的掩饰。

“那你快些去,可别在我这儿耽搁了时辰。”

第44章

冬日的望仙门外,积着未扫的碎雪,离东侧‘司膳房’不远的地方停了数辆马车,偶尔有青衣太监小跑上前,小心翼翼接过食盒,一刻也不敢耽搁。

盛菩珠玉白指尖挑开纱绸车帘一角,漫不经心朝外看。

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积雪压在琉璃瓦上泛着刺目的冷光,碧瓦朱甍,丹楹刻桷,层层叠叠像是要捅破天穹。

盛菩珠偏过眼眸,随意朝前方望了一眼,忽见宫墙深处走出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

谢执砚玄色大氅扫过玉阶上的积雪,露出里头绯袍玉带的官服,乌纱幞头下五官轮廓分明,眉目清冽。

他步子迈得很大,行走时腰间佩刀纹丝不动,唯有天际偶尔落下的白雪,斜斜扫过他凌厉的下颌。

他怎么亲自来了?

盛菩珠呼吸一滞,指尖发软,蓦地松开被她掀起一角的纱绸垂帘。

“等久了?”

车辕沉了沉,谢执砚已掀帘跨入车厢内,清贵如珠玉音色清雅平和。

“还……还好。”盛菩珠紧紧抱着食盒,低垂的目光只敢落在他腰间的佩刀上。

在谢执砚屈膝坐下的刹那,他官服下摆正好蹭过她裙摆,车厢内的空间陡然变得逼仄,也许是离得太近,盛菩珠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夫人。”谢执砚伸出手,掌心朝上。

“嗯?”盛菩珠望向那干净色泽如霜玉的手,不明所以。

一声低笑自谢执砚喉间溢出,斯文矜贵调子:“夫人难道忘了,我的午膳。”

男人修长的指节,轻轻点在她怀里的朱漆牡丹花纹食盒上,挑着眉,似笑非笑。

盛菩珠像是被近在咫尺的笑容恍了眼,莫名感到紧张,明明比这更近的距离他们都有过,脸颊不受控制烧起来,软声辩驳道:“我没忘,正抱在怀里替郎君暖着呢。”

嗯,这是很不错的理由。

冬日天寒,廊食肯定也吃不上热饭,她不愧是贴心贤淑的小娘子,处处为他着想。

这样想着,盛菩珠抬眸对谢执砚端庄一笑,毫不犹豫把食盒递出去,指尖却不慎与他碰在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

温凉触感,像上好的美玉,冷得她一抖。

盛菩珠正准备缩回手,不承想却被谢执砚反手一握,指腹在她掌心被食盒边缘压红的地方轻轻刮了刮。

“夫人在紧张什么?”

车厢狭窄,暧昧的气息无处可藏。

盛菩珠背脊紧贴车壁,被他握着手,每一下呼吸都能闻到独属于他身上的冷香。

谢执砚无声一笑,抬手接过食盒,随意揭开。

一盅炖汤,很简单的两道时蔬,一碟点心,还有炙烤的鹿肉,再配上颗颗分明的粳米饭。

“郎君看看是否合胃口?”

盛菩珠见他安静用膳,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小声解释:“宫里规矩多,廊食虽然不差,但等朝事结束送到你们手上,基本都凉透了。”

“我不知您喜欢什么,就按照我平日的喜好擅自准备了一些。”

谢执砚吃饭很安静,眸色在昏暗的车厢内,内敛瞧不出情绪。

盛菩珠静静坐在一旁,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就连用膳都给她一种赏心悦目的俊美。

等谢执砚搁下碗筷,端着茶水在饮,她才好奇问:“可合您的胃口?”

“夫人,天寒路远,日后不必如此麻烦。”

谢执砚抬眸看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很认真地用湿帕擦手。

盛菩珠一愣,以为他不喜欢。

垂首点了点头,髻边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在白皙柔软的脸颊投下一小片浅颤的影子。

“好,妾身记下。”

“以后不送了。”

盛菩珠眉眼温和,看似很随意的回答,只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短短两句话明显透着很深的失落。

谢执砚忽然倾身,长指挑起她下巴,眼眸微眯:“夫人,在生气?”

作为心善大度的女郎,她生什么气!

盛菩珠心底冷哼,她才不同他计较呢。

“我没有。”盛菩珠表现得很知礼数,实则情绪一涌,更不愿看他。

谢执砚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难得耐心解释:“天寒地冻,何况我并不是日日在宫中,多数时候,都跟着玄甲军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

盛菩珠并不知道这些,自从他回来,多数时候连休沐都不在府里,所以她先入为主以为他多数时候都留在宫中。

“那郎君驻扎在城外,每日来回,不是要耽误许多时间?”



德侯府盛家是文臣,并不清楚军中事务,但驻扎在长安城外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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