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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又狼狈。

匆匆散朝。

临走之前,容瑟深深瞧了眼容靖,说:“出身是要紧,昏聩暴君的儿子,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暗示,也是警告。

容靖坐在龙椅上,浑身冰冷。

.

容瑟坐上马车后缓缓吐出口气。

赢了。

只可惜他不是被容靖一家子逼到疯魔的原主,真正的苦主没瞧见容靖那张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脸。

“看来臣猜得没错。”梁慎予轻笑,“太庙果真没烧干净。”

“是啊。”

容瑟低低哼了一声:“火是他容靖点的,烧的事他爹的牌位,从头到尾,本王可都没插手,这盆脏水,他怎么泼过来的,本王就怎么还回去而已。”

“那接下来呢?”梁慎予垂下眼,状似温和:“若是王爷想,让他遗臭千年也并无不可。”

容瑟探究地瞧了梁慎予一眼。

总觉得梁慎予说这话时,咬字间都是冰冷的恨意。

他也在厌恶甚至恨着容胥这对父子。

为什么?

“还不急。”容瑟轻声说,“找到郑福之后再说,半数朝臣仍站在曹家身后,禁军在本王手中不错,但兵部在曹伦手中,若不能一击即中,不如厚积薄发。”

就如同梁慎予想将钟仪川扣下,也是因朝中不可控因素太多。

郑福是他们给原主定罪最重要的人证,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这个人被处理妥当,容瑟才能安心。

梁慎予瞧他片刻,并未置喙,只笑说:“依你。”

第66章 依靠

容瑟早知剧情,早做打算,太庙上下都是他的人,连容靖的人能成功放火也是他刻意纵容的结果。

古代也没有防火漆,容瑟只能吩咐提前做几个替补,当夜焚毁的,除了容胥的灵位,其余都是这几日临时雕出来做局用的,真正的灵位早被挪走。

一点小把戏,占了未卜先知的便宜,但容瑟这次的确是打了场翻身仗。

他任由“真相”在坊间流传,已过世的先帝被传成只知享乐的昏君,真正惹怒容氏祖宗的罪魁祸首,加上蓝莺手中江湖人士的添油加醋,连如今在位的容靖也备受诟病。

先前还叫嚣着让摄政王还权的言官们一时间也没了动静。

实在是如今在位的皇帝,一直以温和宽厚的外表示人,若说才能,当真没有多少,可他是先帝嫡子,名正言顺的皇储,加上摄政王太过冷酷狠辣,才叫容靖得了那么点人心。

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容瑟自己谋划,甚至没有求助于梁慎予。

他也不知怎么对梁慎予说自己提前知道容靖计划的事。

而梁慎予也仿佛并不好奇,没有问他。

有梁慎予帮忙处理政事的容瑟便更加轻松。

……只是每日松言还要将晋北骑的军务送到府上,容瑟看过两眼,无非是军中用度支出等琐事,彼此的公文加在一起,小几上的奏折几乎要将身材高大的定北侯给埋起来。

但梁慎予仿佛无须休息,除了偶尔缠着他亲昵,在做正事的时候,他全神贯注,甚至偶尔会去云松斋点灯熬油地处理公文,回房都是深夜。

容瑟见状过意不去,毕竟这里头不少都是他要批阅的奏折……

“王爷。”

梁慎予颇带无奈的声音响起。

容瑟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杵着脸瞧着他失神半晌。

“啊。”容瑟若无其事地问,“怎么?”

梁慎予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语气也有些懒散:“分明是王爷盯着臣瞧了半晌,怎么还要问臣?”

容瑟早习惯他这副与在外时斯文有礼风度翩翩相差甚远的模样,但还是不免耳热,轻咳一声:“…也没什么,这么多折子,你看得完么?”

“看得完。”梁慎予笑出声,“若是困了,王爷先去歇吧。”

容瑟更羞惭,搓了搓指尖,摇头道:“还好。”

他起身坐到梁慎予身边,认命地拿起本折子。

“我跟你一起看吧,拿不准的再问你,能快些。”

梁慎予要被他满脸的不情不愿逗笑了,俯首轻轻吻了下容瑟微凉的发。

“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文武百官是要敲打一番。”梁慎予低声提醒,“太庙出事,第二日弹劾折子就送到御前,可见言官多数站在陛下那边,甚至都参与这场局来夺权,明日早朝,你随便拎几个斥责一番,叫他们收敛点就是。”

容瑟对此毫无异议,轻轻点头。

原主靠凶残才稳住朝中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们,容瑟处事虽然更温和,但也知道必要时,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畏惧要比以德服人更有用。

但时辰太晚,容瑟没看几本,就困得打瞌睡。

甚至不知自己何时失去意识的。

夜静无声,但容瑟睡得不沉,很快便又醒来,入目便是明灼的油灯,光落在梁慎予的侧颜上,他眸中悦动着细碎的火光,却冷漠又沉郁,像是收敛起所有情绪,比月还要冷。

像山间清晨飘渺不定的云雾一般。

容瑟仿佛窥见了真正的他,又像看见这些年来,他孤身一人在深夜时的模样。

“三郎。”

容瑟情不自禁地叫出口,想将梁慎予从十四年前的风雪中唤回来。

顷刻间,冰雪消融,梁慎予眉眼绽出柔和的笑意,“怎么醒了?在这儿睡得不舒服?”

容瑟却觉得他是在仓惶地将适才那个自己隐藏起来。

沉默须臾,容瑟撑起身坐好,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云色袍子,是梁慎予的。

他正穿着中衣,轻声说:“入秋了,夜里天凉。”

定北侯也可以体贴温柔,从前都说梁家无女,可一个三郎就要比女儿还贴心了。

只看他想不想而已。

容瑟对这样的温柔完全生不出抗拒,他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男人,适才的云雾仿佛顷刻间凝聚起来,化作眼前的真实。

“快要到你的生辰了吧。”容瑟忽然说。

梁慎予一怔,随即颔首:“是,王爷竟然知道。”

农历八月初三,正是梁慎予的生辰,只是他许久不过了,在孤竺岭父兄战死之前,梁慎予是每年都要过生辰的。

倘若父兄不在,也会早早给他备下生辰礼,等到日子便会送到他面前,只是变故后,便没人替他记得生辰,甚至有时会在战场上过,可梁慎予自己记得。

或许是因为在夜里,又或许是他真的累了,梁慎予眉眼低垂,竟有些疲惫落寞。

“许久不过了,往年都在羌州,前几年甚至还在战场上。”梁慎予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声音低缓:“也没什么意义,生辰时,我有时会想,父亲母亲和两位兄长会不会惦念我,回来看一看我,哪怕梦里团圆一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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