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
称的梅夫子是不世出的相学大家梅致,当年先帝尚是不受宠的诸侯王,她断言其“隆准丰下③,有龙气。”
后来先帝果真登基为帝。
阿翁为请她来家里教学,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她点头收了伏嫽做徒弟。
一般儒法世家的女儿也不过是学学针绣,请夫子来家中教导,念一些书能识得字,等到十四五岁,便嫁了人,在家相夫教子。
伏家与那等豪族又不同,伏家的先祖是田间农夫,跟着大楚开国皇帝立下赫赫战功,才能封侯拜官,家族底蕴就比不得那些以前是贵族的人家,为教导几个女儿伏叔牙也操碎了心,梁光君又是好强的性子,非得把几个女儿培养的不比其他贵女差,别家女儿有的,她的女儿也断不能少。
两人一合计,便文的武的时兴的通通学,再观察孩子们擅长哪样,择其着重培养。
大姊姊伏姜随了梁光君要强的脾气,能学的也都学了一遍,最后对医术有兴趣,拜了宫中女医圣手为师。
二姊姊伏缇是豪爽性格,那些文邹邹的她都不喜欢,后来就跟着阿翁学了一身武艺兵法。
三姊姊伏昭则跟伏缇相反,偏喜舞文弄墨,京兆内也颇有她的才名。
伏嫽是最小的女儿,家里人宠的厉害,待到入学的年纪,什么也不爱学,大人们软硬兼施才让她读进了不少书,她八岁那年,莫名其妙就想学相学,伏叔牙和梁光君也遂了她的喜好。
时下相学兴盛,相人的、相马的、相宅的、相狗的比比皆是,但市面上这些相术师鱼龙混杂,没几个有真本事。
伏叔牙与梁光君也是斟酌多时,才决定请梅致出山教导伏嫽。
梅致也只教了伏嫽七年,伏嫽及笄那年,便云游四方了,只丢下这本《五官杂论》让她参读,这书是梅致那已过世的先生编写的,梅致曾说,她想教的都在书里,有一日她全学会了,便可出师。
伏嫽接过那册书简,趴到了书案上。
阿雉点好灯,悄悄退到屋外头。
书简里面的内容伏嫽多已烂熟于心,上辈子凭着半吊子相面能耐外加坑蒙拐骗,在京兆贵妇中如鱼得水,给梁献卓传送了许多紧要的情报,她相了那么多人的面,也没相出梁献卓狠毒薄幸。
显然没学到家。
伏嫽将书简慢慢铺展开,停在书简右下角,那极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一段小字。
“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④。”
这句话是梅夫子留给她的,梅夫子早就算到戾帝将失人心,所以才离开了京兆,她只当梁献卓可以力挽狂澜,可上一世梁献卓当了皇帝,也没有让大楚变得更好。
真正的天命是魏琨。
伏嫽沉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阿母没事,她也避开了宴席,不需要伏家相助,魏琨自己也能造反成功,她只要保护好家人,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伏嫽卷好书简,爬回苇席上呼呼大睡。
隔天晨起,阿雉絮叨她偷懒,又说了伏叔牙和梁光君昨天半夜才归,戾帝赏五百金给魏琨,都如伏嫽预见一般,魏琨护驾有功,戾帝再恨伏叔牙,看在他栽培魏琨的情分上,暂时也不会对伏叔牙起杀心。
过了有六七日,梁光君收到一封请柬,颍阴长公主梁萦于二十五日在府中设芳菲宴,邀她携家中孩子入府做客,尤其提了魏琨。
梁萦是戾帝的姑母,正值新寡,为人颇风流,府中收了不少门客,多是裙下臣。
这封请柬怕是意在魏琨了。
上辈子梁光君病倒,伏嫽衣不解带照顾,伏家闭门谢客,也没什么人登门拜访。
眼下这请柬还不好推拒,梁萦打的是府中设芳菲宴的名头,不止请了他们,还请了不少贵女公子。
伏嫽已经十六了,到了说亲的年纪,梁光君也想借着机会相看人,遂欣然赴宴。
二十五这日,伏嫽仔细打扮了一番,诚然伏家不及以往,但也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梁光君带着她出门时,魏琨等在门外,今日换下了官服,着一身霜青色襜褕,腰间的佩剑也换成了玉佩,衬的他那张冷脸都显得随和不少。
魏琨冲她和梁光君行过礼,便上了马。
伏嫽随后跟着梁光君坐上马车,驶向长公主府。
至长公主府,他们先被府中奴婢请去后院的一间宽敞房屋里,瞧陈设应是主卧,魏琨是男子,正要退出去。
随即一个年逾四十的美妇从内室出来。正是梁萦,梁萦那双带钩子的眼睛在魏琨的脸上、身上走了一圈,才坐到上首,示意都坐下,等奴婢奉茶来,她才知会梁光君。
“齐王有意求娶你家绥绥,若绥绥肯嫁,齐王必宠之爱之。”
作者有话说:
----------------------
①郎官:《汉书百官公卿表上郎中令》:“郎官掌守门户,出充车骑,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皆无定员,最多时达五千人。
②君姑:婆婆
③隆准丰下:鼻梁高挺、下巴丰满
④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出自《心器秘旨》
第5章
伏嫽的脊背覆上一层刺骨寒凉,梁献卓就像一条毒蛇,无论如何也要缠上她,什么同病相怜、什么见她第一面就想娶她,那都是哄她的鬼话,娶她是情势所逼,他从全京兆的豪族里挑中了她,只为让她做那块称帝的垫脚石。
梁光君怔了一怔,正要笑着拒绝。
梁萦打断她,道,“让他们孩子出去玩吧,咱们说说话。”
伏嫽与魏琨遂起身告退。
待出房门,依着伏嫽以前的娇性,早就看也不看他扬长而去。
可眼下怪异的很,魏琨停在屋前,她也停在屋前,她迟迟不走,魏琨便兀自转身朝西面的云石山方向走。
长公主府占地极广,梁萦素会享受,在府中修建了偌大的园子,屋舍绵延,雕梁画栋、金玉珠玑,飞梁水道四处可见,往东有茂林修竹,尽显园林风光,往西则是怪石堆山,颇有雄浑之态。
伏嫽见魏琨朝西面走,赶紧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她十分清楚魏琨的臭脾气,他在营地里混惯了,与贵族子弟话不投机半句多,现下只不过是寻个清净地避一避。
梁萦把话说的那么直白,没准梁献卓也来了长公主府,她不会见梁献卓,她与梁献卓结下的仇怨并不因前世身死而消散,她恨梁献卓,恨不得亲自手刃他。
魏琨微斜过眼眸,她还跟在身后,今日来长公主府,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身上穿着海棠红袿衣,乌发梳成椎髻垂在纤薄背上,檀口染朱脂,肤白发黑唇红,行走间身姿聘婷窈窕,步履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