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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儿,散开又弥合。

他眨了眨酒后微微泛红的眼睛,像是断网重连的游戏,衔接不太顺畅地说:“总之看你自己吧,如果不想来就当我是随便说说。”

奚重言再次轻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让谷以宁眼神聚焦,然后轻快答应说:“我当然愿意啊,我也很喜欢她,如果你要来看她,可以随时叫我。”

谷以宁对他笑了笑,有一点点感谢的意味。

奚重言心口一阵泛酸。

这不是一个急于求成就能解开的问题。在花坛旁,刘春岑听到他说出那个精神病学名词后便又哭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没来得及详细追问,很快接到了谷以宁的电话,催促他们快点回家吃饭。

母子两人只得以交换了最紧要的信息,刘春岑告诫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强行纠正谷以宁的记忆。

“这种状况叫解离性失忆,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他篡改了自己的记忆,觉得你没有死。”

第二天一早,刘春岑又把奚重言叫回家,找出她这些年查阅的资料书籍和病例,厚厚几本。

“医生说啊,这是一种病态的自我保护,因为事实对他来说太痛苦,所以他只能封存起来,选择记得一些伤害程度没那么高的事。”刘春岑停下来,摇头说,“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没人知道。可能在他记忆里你们是分手了,也许是你出国了,也可能都不是,这些在他脑子里就是一团雾,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奚重言的手摁在膝盖上,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翻开那些资料,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在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春岑抹了抹眼泪,继续道:“一开始,就是你走之后的那段时间,他都很正常。像你生病时那样,处理各种手续后事,甚至还一直安慰我。”

后半句刘春岑的声音也变了调,哽咽着说:“都怪我,是我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没有关注到他的不对劲……那之后,过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他跟我说,要走了,去台大,我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他还说让我不用担心,说这毕竟是你一手帮他安排的。”

“如果这算是奚重言的遗愿,那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完成。”谷以宁那时候,平静得近乎毫无情绪,对刘春岑露出无懈可击的淡笑,“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争取一两年就获得成果回来。”

“他那样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是一件好事,换个环境,让他专心在工作上,也许能更快走出来。”

刘春岑这样说着,和奚重言当年的想法一模一样。

他在病重时还要安排谷以宁去台北,除去是事业考虑,也曾想过,到了陌生的环境,忙碌会让谷以宁更快走出去,让他忘了自己。

但是却恰恰相反,问题就发生在台北。

刘春岑回忆着:“去台北之后,他就和我断了联系。手机号码、微信、邮箱统统都注销了,还有微博和什么其他软件,也全都停掉了。”

奚重言机械地点了点头,说:“这七年我也想过联系他,从来都是查无此人。”

“但我那时还在想,可能就像你爸走了之后,我害怕见他的那些朋友;你走了之后,我就不想再到安平医院工作一样。以宁是想要忘掉这些,才不愿意再找我。”刘春岑说,“所以我也没有再打扰他,一直到后来,在医院碰到。”

“医院?”

刘春岑点了点头。

谷以宁在台北待了三年,三年后的夏天回来,不知是否上天安排,那么多家医院,恰好就让他去了人民三院,刘春岑转去后的那一家。

“他在候诊室坐着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瘦了很多,眼神也呆呆的,缩在一排人之间,要不是挂号单上有他的名字,几乎都找不到这个人。”

但谷以宁看到刘春岑时,又恢复了从前的神态,流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掩盖过去,和她寒暄问候。

刘春岑没敢问他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只问他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的,生了什么病。

谷以宁说:“没什么,有点头疼和失眠,在台北开的药忘记带了,回来再重新开一些。”

刘春岑去看他的处方单,做了几十年外科护士,那些药却连她都觉得陌生,不是什么止痛安眠的药物,倒像是……

谷以宁却表现得没什么所谓,大方地给她看,像只是得了感冒发烧的没事人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很稀松平常地,带着一点犹豫,却还是装作早已释然地,在刘春岑研究那几种药物时候问她:

“那,奚重言最近……过得好吗?”

第38章 一刻软弱

刘春岑只记得自己当时血压猛地升高,头皮发麻,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乱,是多年临床经验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直觉自己应该配合引导谷以宁,于是也像闲聊一样,强颜笑笑,说:“他过得……你不知道吗?”

谷以宁有点落寞地低下头:“我和他没联系过。”

“啊,没事,没事的。”刘春岑心疼地摸了摸谷以宁的后背,脊骨突出硌手,她刹时便决定,不能让再让谷以宁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挺好的,以宁呀,你要多吃点,你现在手机号是多少?再来医院要告诉我,我给你带饺子。”

那之后他们就恢复了联系,刘春岑向医生求证过谷以宁的病情,但是谷以宁似乎只是照着药单开药,对自己的病症一无所知。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病和奚重言的死亡密切相关,所以一同被他锁在了大脑的保险柜里。

他本人并无检查治疗意愿,病历上信息有限,三院医生也无法确诊。

加之谷以宁生活状态一概正常,除了初见刘春岑时问出的话,再也没有主动提及过奚重言。因而医生也建议刘春岑先观察,不要主动刺激病人。

奚重言听到这里已经近乎麻木,仿佛切断了网络的机器人,甚至还在理智地问:“但是前几天他住院,医生提醒我注意谷以宁状态。”

那时他就隐约觉得意有所指,现在想来,确实是值班医生在电脑上看到了什么。

刘春岑点头,脸上又一次夹杂心疼和懊悔,“是我想的太简单,就算是我不提,他也总会接触到关于你的信息,怎么可能不受刺激呢?”

谷以宁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恰逢奚重言逝世三年后的生日,往日朋友打算为他举办亲友悼念会。尽管谷以宁已经和所有人断掉联系,但他们还是把邀请函寄到了央艺。

就是那一天,谷以宁在办公桌旁一言不发坐到了天黑。同办公室的老师们都还和他不熟,只以为他是沉默寡言,直到凌晨警卫巡逻,才报告给了张知和。

张知和见谷以宁神色恍惚,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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