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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了,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这回罢。”
他声泪俱下,如同随风摇摆的水莲,轻轻甩去花瓣上的露珠,低声诉苦。
泪水方溢出眼眶,何霁月已伸手抹去。
“好,不想吃便不吃。”
闻折柳正在朦胧泪眼里小心翼翼觑她脸色,没等到意料之中的逼迫,紧张搓帕子的指尖一顿。
无欢怎地这般温柔?他不是在做梦罢?
分明他已做好被打一巴掌的准备,她竟给了他颗甜枣。
泪水如脱缰野马,掉个不停。
他就这般望着何霁月,沉默落泪,不多时,何霁月整个掌心都被濡湿。
原先她只当闻折柳身体不适,又受了委屈才哭,想纵容他宣泄情绪,听他一下一下抽着鼻子,好似要背过气去,一惊。
“我不逼你,别哭了。”
世人常言一口吃不成胖子,他肠胃动力不足,总是没吃多少就说撑,便是硬灌下去,也存不住,兔子逼急都咬人,闻折柳……
她皮糙肉厚,他咬起来怕是会牙疼。
何霁月极少哄人,颠来倒去念了几遍“不哭”,彻底词穷。
谈不上不耐烦,只是……束手无策。
平常无往不胜的大司马,对怀里红着眼的美人儿垂了头,美人还不领情。
哄人真是门技术活。
首次体验到何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霁月暗下决心。
关泽看着铁面无私,实则院里环肥燕瘦,还异常和谐,她哄男人是一把好手,改日得向她讨教才是。
闻折柳哭了会儿,将心中的气全然撒出去,便止了。
只是他身子羸弱,每逢情绪起伏,总会不舒服,他才擦干泪水,胃腹便迫不及待发痛。
何霁月注意到闻折柳手往胃腹去,脸色白了几分。
“腹痛?”往常他进食后,要揉腹来着。
“嗯。”
闻折柳靠在床头,微微闭着眼,手搭在腹部划圈,没怎么用力。
忽地冰凉手背被温热覆上。
一睁眼,何霁月掌心正跟着他指尖动。
“不,不必劳烦郡主!”
闻折柳吓了一大跳,他腹部敏感,以往便只能接受手法很好的吴恙来揉,但他不愿与外人接触,又久病成良医,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自己。
而且这活做着累人,无欢昨夜看了他一宿,这会儿他可不能再添麻烦。
何霁月没料到自己还没摸到闻折柳肚子,他抗争便如此剧烈。
“并非我有意要碰你胃腹,只是你这样绣花,要磨到什么时候?何时可出府?”
身体不适时,闻折柳总免不了胡思乱想,听她连珠炮般问,心又是一酸。
“郡主这是嫌奴烦了?”
“……倒也不是,”隐约察觉此刻说多错多,何霁月凭直觉退了半步,“只是揉得慢,你更不舒服。”
闻折柳坦诚相告。
“不会,奴习惯了,一会儿就好。”
何霁月摸了下鼻头。
“嗯,那我去外头等你,两刻后出发。”
两刻本不算长,何霁月常年习武,便是双手提水桶干站一刻钟也不在话下,此刻却莫名烦躁。
怪了,只是一会儿不见他,她便如此忧心,那往后……
“郡主。”
清亮如山间泉流的音色打断了她的愁绪。
闻折柳正站在偏殿门口,葱白指尖抵在门扉,肩头裹着她那套在关外才用得上的厚袍子。 W?a?n?g?址?f?a?布?页?ⅰ????u?????n???????2????.??????
平日她披上狐裘,金戈铁马,威风凛凛,闻折柳穿,倒像是只寻到主人庇佑的猫,貌美,金贵。
“到外头得唤我妻主,也不必自称‘奴’。”
替闻折柳整理了下明显宽大的衣袍,何霁月下意识要牵他的手,临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走。”
闻折柳捏紧袖中藏着的信,缓慢跟上去。
能出府便好,只要寻个空档将信件传出,兄长若幸存,或可同他取得联络。
今儿个并非节假日,不过一年里稀松平常的一日,街上依然人头攒动。
小摊贩看人下菜碟,眼见何霁月与闻折柳身上衣料价格不菲,忙不迭卖力吆喝。
“这位贵客,给您家小郎君买些脂粉罢!您家郎君天生丽质,配上咱家的水粉,定更动人!”
何霁月与闻折柳青梅竹马数十年,当真没见过他擦粉后的模样。
“你要么?”她问。
“不必。”他答。
闻折柳生得貌美,又对脂粉气儿敏感,不爱浓妆艳抹。
何霁月却还是买了。
“没准哪日用得上,有备无患。”
闻折柳淡笑。
“也是,妻主府中不止我一位男子,我不爱用,小青总是爱的。”
早料到何霁月一身贵气,府上定不缺美人相伴,摊贩扫了眼明显吃味儿的闻折柳,不敢吱声。
“不必横吃飞醋。”何霁月大手一挥让摊贩挂账郡主府,将包好的脂粉丢给身后候着的陈瑾,“只是给你买的。”
闻折柳一怔。
他以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会儿花销全靠何霁月,思来想去仍觉不值,他凑近何霁月,低声咬耳朵。
“我又不爱,何必白花这冤枉钱?”
比嗔怪先传来的,是若有若无的冷香。
“无碍,左不过我爱给你买。”
确认这胭脂是何霁月买给他的
,且只买给他一人,闻折柳这才扬起嘴角。
“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妻主。”
他明眸皓齿,便是冷脸撅嘴闹脾气也惹人怜,如此正儿八经道谢,宛若锋利宝剑正中心弦。
何霁月倏然偏过头,暗骂自己色令智昏。
偏生闻折柳还撩拨得紧。
“妻主,您为何不看我?”
闻折柳也疑惑传闻中“流连花丛”的何霁月,怎地他一笑,她脸红到脖子根?
“妻主?”他往她耳畔吹气。
“闻、归、云。”
何霁月咬牙切齿。
他眼底清澈,毫无惧意,不正是明知故犯么?
方才他不让她碰肚子,说是痒,那她偏碰!
“嗳哟我再不敢了,好妻主您饶了我罢!”
闻折柳正忙着躲何霁月伸来挠痒的手,一不留心被稍长衣袍绊了脚。
“当心。”
何霁月一把扶住他。
咫尺间,两人四目相对,闻折柳也红了脸。
“多谢。”
他本欲挣开何霁月,却反被她握住指尖。
“就这般牵着罢,不若你摔了,我还来不及扶。”
“……好。”
闻折柳同她十指紧扣,小心翼翼汲取寒冬里的温暖。
恍惚间,又如三年前出来逛街那般。
“听说东南那边又出了窝土匪!”
“嘘!莫谈国政!你忘了上回那人被怎么抓入牢的么?”
何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