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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的人也不止阿磐自己,门外守着的人比她还要惊骇,手中的佩剑霍地撞上了木纱门,阿磐几乎听见了那一声极力压着的“主人”二字。

这一声极低,但到底使那人松开了手。

阿磐大口喘着,愕然去望身前的人。

见那人瞳孔漆黑,眉梢眼角都蒙了一层淡淡的阴翳,但面色仍旧苍白,并不带半分情欲之色。

一个惯是冷静自持的人,连这个吻也不过只是个冰冷的考验。

适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不过是他寻常在教她礼乐诗书,他的话声仍旧平和温软,举止也仍旧谦和有度,他说,“传闻魏王父阴骘狠厉,床帏之内尤为暴虐,王父若是这般,你又该如何?”

也不知怎么,竟让阿磐想起了魏国那位贵人。

她在贵人帐中三日,贵人床帏卧榻之间,亦是粗暴凶蛮,天亮方休,没有一点儿的温柔。

不,贵人也给过她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旁的不说,至少那个吻是温柔的。

可若魏王父是那样的人,主人也依然忍心将她送去王父的卧榻吗?

正因了他什么都知道,因而听起来便愈觉得残忍。

仔细想想从国破那日开始,这条命也早就由不得她了。

眼泪断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可那人说,“擦掉你的眼泪。”

阿磐忙抬袖去抹,可越抹越多,眼泪越似决了堤的洪流,怎么都抹不干净了。

那人眉心微蹙,但声音仍是平和的,问她,“到了王父榻上,也这么哭么?”

还问,“‘沈审紧密’四字,你做到了几个?”

沉稳谨慎,细心周密,是一个合格的细作该有的,可她眼下一个也没有做到,甚至辙乱旗靡,方寸大乱。

木纱门外明显躁动了起来,是陆商在说话,“主人,她已经失手了!”

那人没有理会,仍旧与她说话,“轻易就乱了阵脚,你在东壁活不过一夜。”

阿磐低声下气地求,“主人......阿磐......”

原本想说,阿磐不想去王父的卧榻,也不想用美人计,不想,都不想。

可也不能中道而止,在那人面前打退堂鼓,再去应了陆商的话,说她是个无用的东西。

她埋着头,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到底婉转成了一句,“阿磐不敢亵渎主人。”

可那人双臂张开,垂下了宽宽的袍袖,松垮的白袍在胸前半敞着,“来吧,当我是魏王父。”

你瞧,这适才发生的事仍旧未完。

阿磐伏在榻上,长睫轻颤,几不可闻地哀求,“主人能不能换一个人.......”

那人一气,呼吸乍乱,又咳了起来,“能指望你什么。”

他咳,阿磐竟也不似从前一样敢去碰他,只清清楚楚地听见门外的人冷笑一声,“无用废物。”

阿磐知道不能转圜,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他解带,那疏冷的眉眼淡淡地垂眸睨来,她愈是心慌意乱,愈是手足无措起来。

这两月在千机门学下的东西,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在女闾里看过的听过的媚术,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连点儿渣滓都没有余下。

阿磐啊,到底是不愿违逆本心,做出迎奸卖俏的事。

恍恍惚惚地解开了那人腰间的帛带,又一层层地为他褪去了衣袍。

那人轻轻抬起她的脸,“这般模样,王父可会动心?阿磐,动不了心,便乱不了谋,我问你,该如何成事?” W?a?n?g?址?f?a?布?y?e?í?????ω?é?n????0????5?.???o??

身前的主人还与她语重心长地说话,门外的陆商却早就按捺不住了,那个急躁又暴脾气的人险些忍不住闯进来,“一个肮脏的妓子,怎能就这么平白污了主人圣体......”

阿磐闻言脸色煞白,瑟然轻颤。

主人就是从魏人手中把她救下的,她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主人也全都知道。

全都知道,也仍旧待她好,就连孟师兄也从不在主人面前说她是个“肮脏的妓子”。

那人眸光幽深,气息沉沉,别过脸去轻斥一声,“下去。”

门外的人再不敢多说什么,狠狠地一跺脚,咬着牙扭头就走。

那人话中夹杂着一声重重的叹,“今日若不能使我动情,就不要妄想下了这张榻。”

阿磐抹着眼泪为他解开了轻软的里袍,那么尊贵儒雅的人,胸膛上竟横着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十分骇人。

与他掌心的剑伤一样,还不曾愈合完好,难怪他总是咳,咳得停不下来。

那大抵也是魏国督军的手笔。

阿磐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去轻抚他的肩头,顺着那道长长的疤,从肩头缓缓滑向他的胸膛。

他是清瘦的,他肩头的骨形带着棱角,胸膛的刀口骇得人头皮发麻。

阿磐沿着那长疤轻轻摩挲,忽而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呻吟,见那人喉头滚动,腰腹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弄疼他了。

第14章 刺杀

轻薄的衣袍使她发冷,阿磐仓皇下榻,伏在地上低低哀求,“阿磐学不会,请主人罚。”

阴魂不散的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也许她压根就不曾走远,这时候又在门口妖声怪气地道了一句,“学不会就得狠狠地罚。”

阿磐宁愿受罚,也不愿在主人榻上煎熬。

阿磐知道主人向来待她宽厚。

你瞧,他总算了结了这一日的考验,低低叹了一声,许她离开,“罢了,走吧。”

阿磐连滚带爬地起了身,裹了衣袍赤脚就往外跑。

陆商推门而入,进了门却猝然顿住,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问了一声,“主人可要兰汤沐浴?”

没有听见那人说话,但大约是点了头的,又听陆商道,“主人该命人把她押去水牢。”

尤听见门主定定地命了一句,“暗室思过吧。”

哦,暗室思过。

那是千机门里最轻的刑罚。

陆商急了,“主人为何总是纵容?”

然而再没有听见榻上的人说话。

陆商掩门退出了内室,命人往楼上送了兰汤,这便要带她回千机门了。

这三人终究无一人是高兴的,阿磐也迟迟平复不下心来,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在陆商面前,她向来没什么话,与陆商的确也没什么可说的。

陆教官旦要开口,便是拔出了一把利刃,这利刃只会往人心口上一下下地刺。

譬如此时,一出了女闾,陆商便开始扎人了,“你弄脏主人了。”

阿磐垂眉拢着衣袍,什么刻薄的话尽由着陆商说去。

她越是闭口不言,陆商的脸色便越是难看,冷凝得似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你可知道主人是谁?”

陆商既问人话,阿磐便也答,“是千机门门主。”

千机门还有谁不知道,就连她初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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