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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的五名宗王都拖延当值时间,至禁中宫门落锁才离开,冤家路窄,广陵王元羽和京兆王元愉在止车门位置遇上了。
元羽拍打元愉肩膀,嘲笑:“好侄儿,你啊,没有纳妾的命,往后收收心吧。”
“老贼有脸说我!总好过你半夜翻墙头!”
元羽不觉羞耻,反而得意畅笑:“我翻墙是采花,你纳妾是采命,我知你恨我,但你也该谢我,要不是我杀了杨奥妃,今回被笞刑、剃发再惨死的就不是杨连萝了。”
元愉咬牙怨目,在元羽上马挥鞭子之时,他执策狠抽马腿打弯的地方,他力壮,一砸之下废掉马腿,元羽惊呼落马,幸好被护卫接住。
“小崽子!”
“老畜生!”
两个王府的主仆就这样群殴乱打起来,今天也是巧,皇族子弟最后一天在皇宗学听学,明年开春就去四门小学了,下学时辰,以七殿下元恌为首的学子们途经这里,看清打架的是谁后,赶紧涌进人群劝架拉架。
很快,武卫将军元鸷调动禁卫军,把所有打架的人带去禁军署,皇帝本在清徽堂阅公文,听元鸷禀告止车门发生的争端因果,又听元羽被打伤了,走不了路,被抬到禁军署的,皇帝不由脑门抽疼,先命令元鸷把主犯带去观德殿。
再命令宦官杨范:“去找尉窈。”
元鸷和杨范一同出来宫殿,元鸷问:“尉侍中总留守门下省么?”
杨范敷衍笑着,回道:“门下省的事,我一个内事官可不敢打听。”
元鸷抓抓脑袋说:“知道了,我往后不乱打听了。”
门下省今晚只有尉窈一名侍中在,她正书写驳奏,听杨范讲述来因,抱上奏事箱和今晚必须要处理的奏章,匆匆往观德殿赶。
距离很近,不过耽误不了杨范奉承:“尉侍中如此勤勉,真是百官之表率啊。”
“杨内官是陛下近侍,下次再恭维朝官,不管恭维我还是旁人,我知道了必参你!”
杨范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立即认错:“是我多嘴,谢尉侍中提醒。”
“嗯。”
这声“嗯”,让杨范确定尉窈是为了他好。
他犹豫下,说:“我来时,武卫将军元鸷问了侍中一句,问你是不是经常留守门下省,我跟他说,我是内事官,不敢乱打听。”
宫墙过道来往巡逻的禁卫兵不断,二人没再说话,到达观德堂时,皇帝还没来,尉窈随七殿下来到担架前,元羽一只眼肿成缝了,疼得另只眼都不停流泪,他斜指京兆王站立的方向,告状:“侄子打叔父,你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长?他和他那该死的妾一样,都该送进大宗正寺教训!”
尉窈问:“王要上奏弹劾他么?我可以代笔。”
元愉骂声传来:“佞臣、小人!”
尉窈过去问:“王所言的佞臣,指谁?”
元愉刚要骂“指你”,被身边的右中郎将李恃显上前一步,隔在他和尉窈之间。
李恃显说:“尉侍中听错了,中书监刚才笑言车骑大将军‘硬撑、笑人’,确实是失礼不敬。”
可惜他不了解尉窈,她偏头,绕视线看向还在愤怒的元愉,问:“我记得王自称行事礌礌落落,既然知道不敬尊长,为何让李中郎将代言?”
她这才看李恃显,快言、几乎不断句地斥责:“京兆王当着你的面嘲笑他叔父广陵王,你不以良言劝告,反而一副轻易揭过的姿态,实在可恶!可恨!就是有你这种只知谄媚,不分善恶的奸人常挑拨京兆王,才令他学坏了敢当众冒犯叔父!今日有人纵容京兆王冒犯叔父,明日是不是就试探着挑唆他冒犯天子了?!”
说完,她扫视周围,扫到谁谁都远离李恃显一大步。
元愉在心里骂尉窈八百脏话,腿却很识趣,也往后退了一步。
“哎?”眨眼的工夫,李恃显把寒心、恐惧、后悔滋味全尝了。
元羽叫嚷:“参他!”
皇帝来了,怒视元愉:“你先说,为何殴打长辈?”
谁先说理由,对谁不利,因为后说的人可以根据前面之言找补扯谎。
李恃显不知道刚才尉窈栽赃他的话皇帝听没听见,他恐慌忐忑,希望元愉别牵扯他。
希望落空。
元愉哪敢提杨奥妃、杨连萝,他才受训诫,府吏被抓十几个,还不知道审完后再罚他什么呢,于是接过尉窈递的梯子,把李恃显推出来当替罪羊:“臣不该听小人挑唆,对四叔动手,臣这就给四叔赔罪,以后不敢了。”
第410章 死掉的薛直孝
“赔罪能还我这只眼吗?”元羽愤愤坐起。
他现在只能用一只眼看人,受伤痛牵扯,这只好眼不得不频繁眨、挤,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凝视他,因为会不知不觉学他抽摔眼皮。
元愉深呼吸,他的理智不多,拳头攥了松开、松开又攥,真想把老贼彻底捶瞎!
尉窈及时站到二人间,向上禀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还请陛下给愉王改过机会。”
她再对元羽说:“王的眼伤确实重,养伤的日子不如让愉王侍疾如何?”
“哈——”元愉高兴了,摩拳擦掌。
元羽挤眼的速度更快,识趣躺回:“不用了,叔侄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倒霉的李恃显被众目所视,念头急转,不行,他不能等了,要是等蠢王元愉把他揪出来,仕途可就真到头了!
“陛下——”他软着膝栽坐在地,流泪指担架上的元羽:“事已如此,臣今天就不要这张老脸了,臣糊涂,因恨元羽与我妻私会,所以才怂恿愉王殴打他,平我私怨,臣糊涂啊!”
元羽身体都没躺正呢,又怒坐起:“我和谁私会?”
“这种事你当然不承认!”李恃显捶打胸口,一副痛楚不愿细述的样子。
广陵王元羽喜夜翻墙头寻欢,各样风闻都有,之前在夜市差点被一群刺客用摇鼓活活打死,大臣多多少少听闻一二,李恃显要是也因这种事和他结仇,情有可原。
尉窈按下元羽的手,这种事不宜争辩,她禀道:“陛下,事情已清楚,二王的过失、李恃显的过失,归根结底是他们德行浅薄,不以礼教约束自身,怎能教他人改恶从善。”
“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臣请求陛下为臣等亲讲《礼》经,广邀儒学名士参与,并请陛下带领臣等,于四门小学恢复‘释菜礼’,到时可让文宗崔光讲《诗》,尚书郎房景先解答五经疑问,国子祭酒刘芳传音训学,秘书丞孙惠蔚解《左传》……”
“四夷慕华风,洛阳集儒林,那时可教天下知大魏学业兴盛!知华夏文明汇于中原!知陛下对天下饱学鸿儒,虚襟待之!”
她一句比一句激昂,都歌颂天子的丰功伟业了,谁还敢提元羽几人的糟心事